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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镜中越来越憔悴的自己,光晴痛心疾首。神采飞扬的眼神被幽怨掩盖,温和风趣的言行被狠辣的风格替代,豁达不羁的性情被追悔悲凉的心态笼罩。
她时不时会做噩梦,追悔自己不该搭理程畅,这样,自己就不可能扮演不光彩的角色。她在道德上追求完美无瑕,却也知历史无法重来,自己的历史上已有难以洗去的耻辱。
她无法面对这样的自己,一直引以为傲的人品也底气不足了。
这种心理阴影,不是卓臻宇能根治的。光晴不知道什么能拯救自己,唯有将自己放逐到另一个陌生的城市,期望新鲜的风景能治疗溃不成军的自己。
【我爱纯洁,亦难免亵渎。】光晴将《花环夫人》的主题曲用来激励自己,在逆境中,她用真心去修复创伤,其余的交给时间去证明,时间会证明,她的道德依然没有瑕疵。
等待放晴的那天,她翘盼着,静候自己变回原来的明光晴。
光晴对身在广州的陆羊羊说:“我现在很需要去外地,不然快疯了!即使朋友们再怎么帮我,我的心病总是复发。由于在广州没有可以投靠的亲戚,我希望可以跟你住在一起。”
陆羊羊爽快答应,并去广园客运站接了光晴。为了交通方便,陆羊羊让光晴到自己所在的电子公司谋职。光晴最终决定做佳业电子的人事助理。
陆羊羊的哥哥陆泽轩半路出来,帮光晴提了所有笨重的行李。
光晴第二天到佳业公司面试,人事主管对光晴很满意,要她隔天入职。
正当光晴沉浸在欢喜的情绪里,一个有点眼熟的号码出现在她的手机,是程畅打电话来。
“丫头,我等你!我心依旧!不解释,不掩饰!”
光晴气得呼吸变重:“听赖力凤说,你交了新女友,怎么还来找我,是不是觉得我只配当小三?我告诉你,追我的好男生多了去,他们都想直接娶我为正室!我没必要把青春用在一个莫名其妙的男人身上。”
“别听赖力凤那个疯女人胡说,她在挑拨离间!你就是我最想娶的女孩!丫头,你变了!不是说过要无条件相信我吗,为什么现在对我判若两人?”
“良心没了就是不一样,做了任何坏事都会觉得自己是无辜的。这点我真比不过你!虽然我是上当了才会做小三,但我比你还自责。你倒好,还对我说这些骗话,真以为我依然好骗?”
“丫头!你变得好狠心!当初你不是说,我是你的家人,没有我,你就没有家吗?你说过的,你都忘了?”
“是啊,之前那个光晴被你协同赖姓女人杀死了,是你们造就了今天的我。我真的好感谢你!”狠狠掐了电话,光晴的眼泪又流了出来。她还没完全走出阴霾,还会被程畅影响心情。
广州的湿气比汕头重,光晴带去的书不到几个星期,已经变得又黄又软。由于水土不服,光晴的身体健康饱受折磨,不到一个月,脸颊上的婴儿肥不见了,原本就很轻的体重呈下降趋势。
光晴的妈妈陶菲很担心光晴,每天都会打一次电话给她,要是光晴没接了,陶菲会焦虑不安,想尽方法要联系到光晴。
光晴对电话里的陶菲说:“到了外地才发现,生病是件孤独难受的事情,没人心疼你,没人给你倒水送药。其他时候还好,毕竟我与任何人都能相处融洽,哪怕是表面上的。”
每到星期天,光晴会与陆羊羊到广州的各个景点游玩,新鲜的风景,永远热闹的街头,令天性热闹的光晴如鱼得水。她爱上了广州这座喧嚣的城市,没有身在异乡的格格不入之感。
有一天,光晴在工作上遇到了挫折,心情不好,便打电话给同样身在广州的秦少音哭诉。秦少音约光晴出来吃饭,光晴应允。
随少音出来的,还有之前在职中的一个同学许仪心(许仪心在少音所在的公司上班)。
光晴终于明白为什么之前在职中的同学都不待见许仪心。如果一个人被少数人讨厌,可能是那些少数人有问题;如果一个人被大多数人讨厌,可能是那个人有问题。
一路上,许仪心的嘴巴从未合过,完全以自我为中心,对自己夸夸其谈,卖弄自己浅显的见识,把其他所有人看成无知的文盲,说话没考虑过别人的感受。
光晴只是微笑,该笑的时候便笑一下。不喜欢一个人,就是看她犯错而不提醒,反正谁见了她,都不会喜欢她。而自己善意的提醒,很有可能被曲解。
许仪心直接询问光晴的工资,听到光晴的工资比自己的高,便追问公司的餐宿如何,紧接着还要比较工作内容。许仪心见识不广,却偏要假装比谁都见多识广,这点令光晴很不欣赏。
光晴不管这个年代倡导什么主流思想,经过几年在社会上走动的经验,她觉得人要外圆内方,将锋芒野心藏于心中,外表要谦虚有礼、爱笑装傻,小事随意,大事不让步。
宁可让别人以为你是毫无心机的小白兔,也不可做个令人反感的自大之辈。
光晴她们刚走进餐厅,餐厅突然停电。两个服务生带领她们到一处坐下,少音调侃厅服务生:“难道,你们餐厅打算让食客们在黑灯瞎火中摸索进餐?”
光晴笑着说:“不如给我们蜡烛吧,烛光晚餐更有气氛。”
许仪心一脸认真地对服务生说:“你们一定要启用发电机,不然我们不吃了。”
一个年纪略大的服务生目不转睛地注视光晴,笑道:“好啊,我们可以提供蜡烛。不过发电机很快就要启动了,如果你喜欢,下次我们找个地方吃烛光晚餐。”
光晴的脸瞬间变红,低下头:“我开玩笑的。”这天她穿得并不好看,而且因为哭过,眼眶有些红。这样的状态,她不敢与人直视。
偌大的餐厅热闹异常,发电机果然启动了,餐厅又恢复回富丽堂皇的粲烂。
每次那位服务生端上菜,光晴都能感受到他灼灼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上到第四道菜时,那位服务生目视着光晴说:“不如,我们大家互换名片吧,就当做个朋友。以后你们来餐厅吃饭,就打我的电话,我可以帮你们打折。”
仪心撇嘴:“我们没带名片呀,不如你先给我们吧。”
光晴坐在最里面,那位服务生第一个将名片递给她,光晴笑着道谢。一看名片,原来他是厅面经理,名叫郑东。
然后,郑东再象征性地把名片依次递给少音和仪心。
郑东走后,仪心得意洋洋地从坤包里拿出粉饼,边化妆边说:“我就知道,长得漂亮,吃饭都能省钱。你们以后要出门吃饭,带上我,准没错。”
光晴也觉得纳闷,明明这天的自己状态并不夺目,为什么郑东却更青睐自己。她缄口不言,没打扰仪心的自我陶醉。
由于袖子被酱料沾到,光晴起身走去盥洗室。走出盥洗室时,与郑东打了个照面。郑东笑着拦住光晴:“以后常来,来了记得打电话给我。”
光晴坦言:“我并不是广州人,不知何时就会回汕头。可能无法常来。”
郑东拿出手机递给光晴:“给我你的号码吧,大家交个朋友。”
光晴并没接过手机:“给我一个答应你的理由。”
“第一眼看见你,就觉得你不一样。可能短时间里你看不到我的诚意,但我可以向你保证,你不会后悔认识我这个朋友的。”
光晴想起仪心,便笑着调侃郑东:“你怎么不对坐我对面的那位有眼缘?她以为你是冲着她去的。”
郑东愣了几秒,说:“是哪位呀……”
光晴拿过他的手机,在上面输入自己的号码,笑着跑开了。
少音带光晴到自己的宿舍住一晚。由于公司负责水电费,每个宿舍都把空调开到16度,光晴睡到一半竟被冷醒。
少音的宿舍环境令光晴羡慕极了。在陆羊羊的出租屋里,那一台新买的小风扇根本无法解暑,更要命的是,还经常停电,35度的闷热高温如同蒸炉伺候,令一向好脾气的光晴忍不住发飙:“白天的烈日把人烤成非洲籍,晚上停电把人闷成铜锣烧。这里的夏天真不是正常人待的地方!”
由于陆羊羊的出租屋在工业区旁边,所以水电费皆是按工业用水、用电算的。不仅如此,因为接近工业区,自来水不能直接饮用,需要安装过滤器,或是去订购纯净水。
考虑到过滤器太贵,周边小商店卖的纯净水又贵得变态,光晴打起公司的主意,公司的厨房有安装过滤器,于是每天光晴与羊羊会各带一个矿泉水瓶去装饮用水。
在少音的宿舍睡了一晚,隔天,少音对光晴说:“待会仪心要去外面,你可以跟她坐一车,到外面的公车站下车。”
等了好久,仪心才出现,戴着一顶夸张的宽边帽子,脸上浓妆艳抹。
一会儿,仪心分饼给大家吃,唯独没给光晴。又等了十分钟,仪心才终于要出门。
只听见仪心隔着窗户对少音喊道:“快叫你的同学过来,我们要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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