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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茵。”七公子上前拦她,她辩不得来人是谁,银丝绑了杀手的剑向她挥来。
七公子不躲不避,生生受了一剑,桃华眼里盛着火,根本看不到那纯白里的鲜红。
“为什么?为什么杀了她?你明明可以躲开的!”桃华扔了剑,颓丧地跪在地上。
“你当我当时能想到什么,我只是没有办法看着你受伤!我只是从一个杀手手里救下了我的女人而已!”
“那你就拿了一个活生生的人替我去死吗?”
“你道我当时还看的到别的女人吗?我只看到那把带血的剑,它要刺穿你的胸口!”七公子抱着躁动的她,恐怕她再动手伤害自己。
桃华眼神空洞,双手颤抖着,连银丝也忘了收回。
“阿茵。”七公子低声唤她,她却半点生气也无。
“彧哥哥。”桃华突然发了疯般地站起来,四处遥望。
“阿茵,你冷静一点。”七公子想要拉住她,却被她用内力推开。
“桃华姑娘,你在找什么?”紫白跟着她,却什么也没看到。
“雪儿,你听到了吗?箫声。”桃华抓着雪儿的手臂,雪儿动了动耳朵,惊喜地指着东南方。
“姐姐,是那里”
桃华循着那个方向,一路跌跌撞撞,终于远远地看着一个人,骑着骆驼,幽幽地传来低沉的箫声。
七公子跟在身后,冷了脸色,默不作声。
“彧哥哥。”桃华仿佛用尽了一生的力气喊出他的名字。只希望这次,不要再错过。
箫声止了,木云决心头一震,日思夜想的情形出现在眼前,亦梦亦幻。
桃华似是忘了周身的疼痛,向着他奔跑而去。
七公子隠了担忧之色,胸口一阵疼痛传来,眼前一黑,差点跌倒。
木云决呆呆地站在原地,不敢相信,不敢触碰,害怕像梦中一样,轻轻一碰,她就消失了。
她像只百灵鸟,张开双翅向他飞来。
“彧哥哥,你不认得了吗?我是影儿呀。”那女子容颜变了,可见了他那淡若远山的神情却没变。
“我在原地等你,你不来寻我。我四处寻你,却怎么也找不到。你有多么狠心,只一旁看着我焦虑、难过、失望、绝望。”木云决抬手,轻轻揉了她的头发。
那毛茸茸的触感,已然变成女子般的柔顺,却依稀能感觉到那时的温暖。
“我以为你忘了,我以为你怨我。”桃华略带了委屈和哭腔。
“我的确怨你,甚至恨你。可怎么也多不过想你。”木云决淡淡地笑,一如六年前。
时间仿佛没有行走,他们在一起,六年后并没有变得生疏,那种亲密也似从前,只是单纯地觉得这样静默便安好。
“彧哥哥,师傅说……”桃华话未说完,怀里的扳指尚没拿出来,便听得身后的人慌乱地唤着七公子的名字。
“七公子。”桃华伸手去把他的脉,却被他负起推开。
桃华看他脸色发黑,像是中毒了,便不顾他的推拦再次伸手,反复几次都被他挡开。
“你中毒了,不让我碰预备死在这里吗?”七公子把脑袋歪向一边就是不看她。
“不是才刚为了史良娣伤心流泪吗?这会子又好了?”七公子瞟了木云决一眼,依旧不看桃华。
“我是那样不识大体的人吗?我纵然怨你害了史良娣,却也不至于为了她不顾你的死活!”
“原是我不识大体!”七公子恨恨地站起来,一个趔趄桃华扶住他,却被他用力一甩,幸好身后木云决眼疾手快接着了,不然非得摔在地上。
“七公子,我自知从来摸不透你的脾气,可如今你却告诉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让你这样厌恶!”
“你从来没想过去了解我,自然不晓得我的脾性。”七公子起身朝前走去,亏得清心一路相扶才走得稳当。
桃华不知他为何发这么大脾气,见他毒似不深,身旁又跟了许多人,便不去管他。
“真是酸。”宋和希挑眉看着木云决。
木云决淡淡一笑,掩了眉目之情。
“和希、颜珍、辛力,好久不见。”
辛力脑子没转过弯,还没弄清楚眼前站的什么人,其他两人倒是心照不宣。
半天,看木云决柔情腻歪的神色才恍然明白过来。
“难怪汉朝的人都说女大十八变,可不是吗?这姑娘,还是以前那个不起眼的丫头吗?”辛力憨憨的笑,遇着颜珍一个白眼,嘴角就那么僵着。
“你可真够狠心,就那么走了,留下有的人要死要活的。”宋和希存了戏谑,木云决不自然地别开眼。
桃华低着头,做错了事的孩子般揉着裙角。
木云决伸手握住她小小的手掌,感觉到冰冷的视线,转身冲七公子温和一笑。
桃华自觉从来到长安承了七公子很大的情,现下他中了毒,嘴上说着不管,可还是时不时会瞟一眼。
“这到了哪里了?怎么从前没走过?”辛力看着一望无垠的沙漠,除了他们带来的,连一头骆驼也没有。
众人这才观察起周围的地势来,茫茫的沙海,除了风卷起的沙尘,什么也看不到。
桃华心里猛地一跳:“难道是大海道?”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自张骞开辟丝绸之路以来,来来往往的商旅,极少有人能走上大海道,于是它也成了一个古老的传说,噩梦般的传说。
走上大海道的人,从来都无一生还。这里有海市蜃楼,有沙漠风暴,有沙漠之狐……
一阵沉默之后,七公子的咳嗽声打破了凝重的气氛。
一行人战战兢兢地往回走,桃华自觉出了玉门关没往前走多少,可他们走了一下午,连半个人影都没看到。
七公子手下带的都是些有素养的人,可这样窒息的仿佛等待死亡的气息,眼看着囊里的水越来越少,他们还是忍不住窃窃私语。
终于,可怕的夜幕降临了,所有人暂时歇下,七公子带的人多,独在一处。
桃华自然而然地跟在木云决身后,一如六年前,经过七公子身旁时,他冷冷看她一眼,已经没有怒气。
“影儿,再唱一首《桃夭》好不好?”木云决看她,带着期望和忐忑。
桃华点点头,他温和一笑,差点晃了她的眼。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
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
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轻柔的歌声混着低沉的箫音,悠悠扬扬传来,好歹缓解了些紧张的气氛。
“我真是笨,在长安时,你做得那样明显,看你的眼神我就该知道的。”木云决深深地自责,手不自觉扶上她的头发。
桃华双手抱着膝盖,像只温顺而调皮的猫:“额……我做得,有那么明显吗?”
看着她眼里狡黠的笑意,他觉得世界如此美好:“太子总是问我什么时候惹下的风流债,人家都追到长安来了?”
桃华顿住,木云决的身子也有些僵硬。他们之间从来没有逾越那条线,如今他……
桃华把整个脸都埋在膝盖里,木云决借着月光看她发红的耳根,心情莫来由的好。
“睡了吧。”木云决尴尬地咳了两声,脱下外衣铺在地上,示意桃华躺上去,自己则在她不远处侧身躺着。
夜深的时候,看众人都已熟睡,桃华敛了脚步声,悄悄向七公子那边挪去。
路上遇到清心,奇怪为什么七公子会带着这个柔弱姑娘来这种地方。
桃华示意她不要出声,清心略略点头,神情淡淡地朝后面看了一眼,七公子一身洁白,在夜晚倒是好认得很。
轻手轻脚走到他身后,七公子似是没有发觉,桃华心往下一沉。
快步走上前去,探了他的鼻息,摸了他的脉,一气呵成,只是手是略微发抖的。
桃华正兀自思量,七公子却突然抓住她冰凉的手往怀里一带。
桃华挣扎着要起来,却隐约感觉到手臂触及处一片糯湿,便也由他抱着。
想起下午时他堪堪受的她那一剑,桃华心里很内疚。
“流血了,我帮你包扎一下。”桃华作势要起来,七公子却丝毫不肯放手。
“竟不知什么时候七公子变得这样小孩子脾气了。”桃华无奈,只能想着该怎样去解他的毒。
“从你遇见他的时候。”本来深思的桃华心兀地一跳,也弄不清那是什么样的感觉。
“你也不是不知道我来长安的目的,这样做有什么意思?”桃华微微叹了口气,半天却听不到七公子的回答。
转过头去看,嘴却被死死封住,一股清凉滑进嘴里,七公子略微通红的眼睛似乎倒影着她惊慌的脸。
她不是不知道现在水的珍贵,每个人一个水囊都是定量的,用了这半日,她早就没有了。
“听你唱了那么久,不渴吗?”七公子鼻子里哼哼着。
桃华傻傻望着他,木云决刚才也是拿了自己的水给她喝,她说后面不知还要走多久,便让他留着。
可是,七公子,似乎总是让人来不及拒绝。
感觉到一股温热的力量覆在胸口,桃华恼了,这也太过分了。
还没等她发作,七公子便抽走了手,促狭地说:“心还是跳得很快嘛。”
像是做了错事被师傅抓到那样,桃华又羞又恼,起身要走,七公子却再次把她拉到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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