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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绿珠捧着茶盏离了房间。
赵雪起身，纤指掠过古琴，响起阅耳的声音。
弹一曲《葬花吟》，脑海中又浮现今儿所见的落难百姓，无助的目光一次次掠过眼前。只可惜她只是一个弱女子，也庆幸她不是一个闺房中的弱质千金。或许这样，她还能做一些事，雁过留影，人过留名。她也只是一个世俗之人，既然她已经很有名，是青楼名妓的恶名，不妨就添点美名吧。
正如轩辕清所料想的那般，他刚离开，雪婵的侍婢便去了大厅。
三更后的风华楼正是生意最火红的时候，台上艺妓歌舞升平，台下人声鼎沸。绿珠穿过人群，走近一个少年男子，附在他的耳边低语两句，转身又走近另一个大汉身边又说了几句。
两个男子的喜色难以言表，随即便跟在绿珠身后离了大厅，上了二楼。
轩辕清从鼻息尖挤了一丝不屑的声音，最是无情青楼女，看来此话一点不假。这雪婵真不简单，居然可以众多男子之间，而她呢，一早就服了圣女散，这不是故意害人相思么？真真是个害人的妖精。
他不是很讨厌她么？为什么眼前总是她的影子。
保安堂郎中、白玉酒楼掌柜一前一后进入雪婵的房间。琴声悠扬，绿珠便打扰到一侧弹琴的雪婵，将二人招呼坐下。
一曲毕，赵雪沉吟片刻：“有劳刘郎中与高掌柜了……”
两人面面相窥。
只听一个女子的声音，柔若清泉，让人如沐春光：“今儿，我去了城外的山神庙。西北四州连年高旱，如今灾民们涌于京师，来了无法得以回乡，每日都能见死尸……”
这些与他们二人又有何关系，依他们二人的实力，根本没有银子能见天下第一名妓的真容。
绿珠这才听出个分明，姐姐叫他们来是与乡亲们有关，神情中绽出感激之色。
“小姐这是……”
白玉酒楼的掌柜浑身颤栗一下，他只是替人看管酒楼，可没这等能耐能开济粥棚。
“我知道白玉酒楼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小点楼。今儿叫高掌柜过来，雪婵是有一事相商。”
难道他真的猜中了，要他吐血，接济灾民。那大厅之中，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多了，这雪婵姑娘不是给他难堪，居然挑中了他。
“小姐有所不知，我也只是东家请来的掌柜。这等大事还得……”
“看来是我没有说清楚，高掌柜误会了！”赵雪爽朗地浅笑起来，这一笑春光明媚，风情万种，“我是要照顾高掌柜生意，想知道十个馒头的成本是多少。”
“这……十个馒头的成本大约十二纹钱。”
这就对了，通常外面卖的都是两纹钱一个馒头。“雪婵姑娘打听这个做什么？”
雪婵浅笑：“明日我要在城外开济粥棚了，想托高掌柜以成本价每日帮我做两千个馒头。就算给我行个方便，如今面临这种大事，我不敢要求任何人做任何事。只要高掌柜以成本价卖给我馒头，雪婵在心里就已经钦佩得很了。也算是对那些落难灾民尽了一份心意，此请不算为难高掌柜吧？”
“这……”高掌柜又尴尬一笑，不曾想她一个风尘女子居然有这等胸怀。
四目相对，雪婵又是爽朗一笑，那笑里是欣慰与赞赏，并没有其他更多的东西。
“刘郎中，大灾之后有大病，近来天气炎热。我知道保安堂属京城之中最大的医馆，我是想请刘郎中给开些解暑强体的凉茶。一日三餐雪婵却供不起，也只能每日开设早、晚两次粥，至于中午就供解暑凉茶。”“也不敢要求别的，依旧想请刘郎中以本银价，每三天替城外的粥棚送两大锅凉茶……”
“岂敢！岂敢！难得姑娘心善，在下回家之后便与家父商议，看能否替你们免费送凉茶。”虽说医者父母心，悬壶济世是医者本份，可刘郎中还不敢说大话，因为父亲是个极刻板的人，也不知道他能否同意。加上父亲又在宫中任职，对这银子也是器重得很。
“那么……刘郎中能答应以本银价送凉茶么？”
“自然！自然！”
“这样甚好。雪婵感激不尽，就代那些落难乡亲感谢二位，请受小女子一拜！”
还拜谢他们，可是与她所做的相比，他们答应以本银价出售东西，实在令人羞愧，二人快速将雪婵搀住。
高掌柜道：“馒头什么时候要？”
“辰时能行么？”
“在下这便回去，令人替姑娘准备。那明日就请姑娘准时来取。”
“告辞，姑娘保重！”
“高掌柜走好！”
雪婵很美，难得她有一颗济世之心，这让她的美显得脱俗又从容。
“姑娘，明日午时便令人将凉茶送往粥棚。”
两人送走高掌柜与刘郎中。
绿珠心中对雪婵即感激又感动，没想到她会想得那么周全。
随后赵雪又见了粮铺的掌柜，连卖猪肉的胖子都见了。绿珠自然知道雪婵的意思，所以也就不问了。
没想到自己还有几分薄面，这些人都愿意以本银价卖与自己，还会送货到粥棚。
城外的粥棚快搭好了，或者所需的大锅、瓦碗也得准备得差不多了。
早上是清汤菜粥加馒头，晚上是照不出人影的肉菜粥。
因为是开粥棚的第一天，次日赵雪起了大早，带了绿珠去了城外，又令人拿了她的纸条去白玉酒楼去馒头。
千余人闲来无事，吃罢早餐后就开始分散四处去找柴禾与野菜。也不知道那位江小姐是哪家的闺秀，反正难得人家有这份心意，而且听其他人说，一个姑娘家能维持这两家粥棚着实不意。
让灾民吃罢早餐，已经是近中午时分，保安堂的伙计送来了两麻袋的凉茶，先令人将一麻袋分成两锅熬煮，这便是灾民两餐之外的茶饮了。赵雪再次将凉茶说了一遍，是为了让大家解暑防病，人人都要喝的。
大灾面前，谁愿意被饿死病死，一锅刚好，众人就开始抢着喝了，还有人依旧在方圆数里之外寻找柴禾与野菜，拿回粥棚入料。
待赵雪与绿珠主仆回到风华楼，早已经累得伸不起腰。
泡在木桶之中，正可解乏，不曾想依有桶沿上，竟然就熟睡过去。
七月的夏日，烈日炎炎，热得人难受。
绿珠只冲了个凉，换了衣服，令楼里的粗使丫头将二人的衣衫都洗了，扒在窗前的桌子上睡着了。
虽说粥棚只开了两日，但花妈妈每日都见赵雪主仆二人累得不行，这其间的奥妙早便猜出。敢情这丫头大方得去接济了那些穷鬼，还瞒着她连京城最有名的恶霸猪肉胖子都见了一面，这如今猪肉胖子见人就说，他如何如何？居然见到了天下第一美人——风华楼的雪婵姑娘。自然又将雪婵的美丽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
很快风华楼雪婵开济粥棚的事，便在京城里传开了。
待这消息传到当朝太子轩辕澈耳中时，已经是十日之后了。
雪婵的名人效应产生了作用，京城里那些不出名的好事之徒，为了能一睹雪婵的芳容，竟开始做起好事来，主动跑到城外粥棚帮忙出主意，还有的当起了免费的搬运工。
如果不是雪婵开济粥棚，轩辕澈底会知道西北四州已经闹了饥荒，无数百姓已经开始逃难在外。
赵雪换了素净干练的小家碧玉衣衫，还未出门，风华楼里其他的姐妹便堵在了门口，说是也要去城外粥棚出点力。
这下可好，浩浩荡荡十余人，还各自都带着丫头，便离了城门，到了城外。
“江姑娘来了！”
不知是谁高喊了一声，十余人立即便被堵在人群之中，无法进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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