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个儿贴的银子？这布料不是用来裁剪寿宴的衣料吗？”陆老夫人被绕糊涂了，目光紧紧地盯着，贺霖菀生怕弄错。
柳盈盈听到这话不知为何，心里突然咯噔一下，心头萦绕着一股不好的预感，目光死死落在贺霖菀身上，总觉得对方要出招翻身，还是她最意想不到的招数。
在两双眼睛的注视下，贺霖菀缓缓出声，“寿宴的料子还好端端的存在库房，若是不信，自可派人去取。”
“至于这被损坏的料子，是妾身感念老妇人愿意相信夫君的话，也愿意相信妾身的清白，解除了妾身的禁足和惩罚，这才用攒了许久的银钱给老夫人买了一身衣料。
这一批布料就价值百金！”
说到此，贺霖菀动情的抹了抹眼角，“还是妾身以往无意间听老夫人提及的，先前妾身还曾派人去锦绣坊打听过，一直缺货，直到昨日店里才来了进货，并购了一匹回来，却不想会发生这样的事。”
“怎么可能？”柳盈盈急声驳斥，她明明之前特意打听到，今日贺霖菀会派人将宴会所需的衣料送予老夫人掌眼，过后才送去裁衣。
所以，这才逮了这个机会，打算毁了老夫人宴会制衣所需的衣料，怎么可能就会被换成无关紧要的一匹布料呢？
周围静谧无声，柳盈盈猛然意识到刚刚有些失态，心中掀起一阵巨浪，刚要出声解释，便对上了贺霖菀看过来的意味深长的笑容。
“柳姨娘反应这般厉害，莫不是认为我不该给老夫人置办这匹衣料吗？”
“妾没有那个意思……”
“行了，都别吵了，是与不是把布料拿过来瞧瞧不就知道了。”陆老夫人轻轻训斥一声，给陈嬷嬷递了个眼神，陈嬷嬷立刻领命，带着两个下人退下之后，屋内重新陷入静默。
三个人谁都没先说话，毕竟如今证明贺霖菀清白的关键证据就在眼前，多说无益，少说也实在没那个必要。
约摸等了一小会儿之后，陈嬷嬷被人领着两个下人回来，手上还捧着一匹被包裹完好无损的崭新布料。
拆开表面的包裹布之后露出里面布料的颜色，质地上乘，确实是寿宴要着的衣服料子。
看来贺霖菀没有撒谎，所言属实。
如此一想，陆老夫人惋惜的瞧了一眼地上的衣料碎片。
却也是挤出笑容来夸赞着，“难为你有这片孝心了。”
随即带着讨好的问，“那这布匹可还有？”
陆老夫人轻声询问，她自是极为喜爱这布料。
贺霖菀敛下眸子，轻轻摇头，“这匹布料本就价高，又是限量，如今早已售罄，便是之后，也不会再有。”
闻言，陆老夫人脸上的笑意维持不住，满脸怒容的死盯着地上的丫鬟。
事到如今，陆老夫人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贺霖菀这是让人算计了。
后院这点儿腌臜事她不愿管，但妨碍了她就不行。
陆老夫人眉眼凌厉的掠过柳盈盈落在小丫鬟头上，“你究竟是受了何人指使？这衣服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丫鬟瑟瑟发抖，极快的朝柳盈盈投去一眼，随后又吓得整个人伏在地上哭饶，“老夫人饶命！并无人指使奴婢，这衣料是奴婢今早拿过来的，路上奴婢不小心摔了一跤，便昏了过去。
谁知道醒来时，走廊上的灯笼被吹落下来，直接在摔开的布料上直接烧了个大洞，奴婢真是无心，只是害怕极了才不敢说出实情，求老夫人饶命！”
“你自己做错了事情，还想要主子为你背锅！险些连累我们冤枉了姐姐，侯府可没你这样的奴才！”
柳盈盈见状，蹭的一下站起身来，双眼微瞪，全然是为贺霖菀出头的模样。
看得贺霖菀心里直发笑，也不知道这柳盈盈接下来还能做些什么？
陆老夫人怒上心头，派人去打听一下院子里是否烧毁了一个灯笼。
经查，确实与丫鬟所说的一模一样，这下，陆老夫人在门压抑心中的怒火，直接叫来几个粗使嬷嬷压住了丫鬟，把她抬至院子里，并堵住了嘴。
手腕粗的棍棒在丫鬟身上此起彼伏，仍有惨痛的闷哼声传进屋内。
老夫人手上的佛珠捻动不停，也不放贺霖菀和柳盈盈离开，就那么紧阖着双目也不说话。
贺霖菀和柳盈盈见状也不曾出声打扰，只是柳盈盈到底有些坐立难安。
毕竟那衣料是她亲手拿着烛火丢上去的，那送衣服的小丫鬟说到底也只是个替罪羊，被她打晕后还傻乎乎的以为是自己的过失。
不多会，门外传来动静，陈嬷嬷走了进来。
“启禀老夫人，人死了。”
陆老夫人手上的念珠一停，掀起眼皮来，“死了就死了吧，也是她该得的。随便找个草席裹起来扔进乱葬岗。”
说话的时候，陆老夫人的眼神也不经意似的落在柳盈盈身上。
柳盈盈白皙的小脸儿瞬间失去了血色。
她虽出身贫寒，家里又爱重男孩儿，女娃娃天生下来就被全家人轮番打骂使唤。
却也不曾闹出人命。
柳盈盈更是从未见过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么没了。
本以为一匹布，至多打几个板子了事，谁知竟然会直接闹出人命来。
贺霖菀觑了眼面色苍白似鬼的柳盈盈，高声告辞，柳盈盈被高声惊醒回神，忙不迭也提出告辞。
出了屋门，迎面就是被冲刷的鲜红血迹。
惊得柳盈盈定定瞧着那血迹惊恐的挪不开眼睛。
贺霖菀悄无声息的凑近，在柳盈盈耳边低语，“我早就知道这丫鬟是你的人，你本有机会叫停这一幕的，你却害死了她，不知柳姨娘对于这个结果可满意？”
柳盈盈一愣，面上飞快的闪过一抹惊慌。
“我，我不知道姐姐在说什么。”
贺霖菀似笑非笑，“柳姨娘跟我说这些是无用的，知不知道这件事情本身就没那么重要，你若是想说的话，倒是可以去跟那九泉之下的丫鬟说！”
这话一出，柳盈盈再也控制不住，小脸煞白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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