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
傅偃知眼见周围的人越来越少，催促着贺霖菀赶快离开。
却见贺霖菀站在原地不动，目光直愣愣的看向一侧。
不由得脸色一沉，随即冷笑一声开口道，“怎么？放不下你的小竹马？”
贺霖菀回过神来，听着傅偃知的揶揄不由的反唇相讥，“王爷也可以把自己的青梅从宫里带出来，我看两眼竹马怎么了？
奥，我倒是忘了，眼下王爷的青梅已经贵为太后，估计应该不像我可以这么随意打量了。”
傅偃知的脸色阴沉，伸手将贺霖菀拖到了一侧的暗巷中，伸手摸上了她细嫩的脖颈，目光冰冷如刃。
“想找死？”
贺霖菀转过头去满脸冷漠，“王爷想要对我动手随意，反正我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今天正好出殡。”
巷子外是青天白日，来来往往的人群，纷纷议论着陆仲宣对贺霖菀一片情深的事情。
巷子里是阴冷潮湿，两人怒目而视，似乎连空气都带上了一丝紧张。
不知道过了多久，傅偃知轻笑一声，随后缓缓松开手。
“你若将你没死的事情告诉他，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本王一定不会放过你和他……”
说罢，转身走了。
贺霖菀摸着脖子，只觉有些痛楚，不由得苦笑一声。
哪怕二人现在看起来似乎关系不错，可覃太后却依旧是傅偃知无法触碰的逆鳞，触之即死，即便是她。
挪动沉重的步子，走出了巷子。
侯府门口的人已经散去，只剩下挂在檐下的白纸灯笼还在轻轻摇曳。
贺霖菀往前迈出去没两步，就看到侯府侧门走出一个身着孝服的女人。
女人身后跟着两个家丁，家丁抬着个小棺材走了出来。
“慢着点。”
贺霖菀心下一动，不由得往旁边一躲。
“放上来。”
妇人脸上挂着泪珠，示意两个家丁将棺材搁在牛车上。
两人粗暴的将棺材放下，这才转身冲着妇人招了招手。
妇人赶忙从怀中拿出两吊铜钱递了出去，有些手足无措的说道，“多谢二位大哥……”
“快走吧，这棺材在这儿着实晦气。”
两个家丁不耐烦的摆着手将妇人打发了出去。
妇人点头上了牛车，直到这个时候，贺霖菀才看见她的脸，竟是小豆子的亲生母亲林喻芳。
此刻她面容憔悴，双目通红，满脸哀伤。
应该是给小豆子立衣冠冢的。
为了防止事情败露，所以贺霖菀并未给林喻芳说这件事。
她如今已经逃了出来，自然不能让两个人忍受骨肉分离。
等这两天风头一过，再做打算。
……
候府。
“……底下的人都说，那贱妇不知道从哪里搞了一口棺材，让咱们的人帮忙把棺材送出去了。”
侯府内外皆挂满了白番。
连带着老夫人的衣裳都素静了许多，因为贺霖菀名义上还是侯府的主母，倒也有几个前来吊唁的。
老夫人忙活一上午好不容易才把人送走，红梅便凑上来，迫不及待将小豆子的事情说了说。
“……那女人自从得知她儿子死了伤心的不得了，头先还跟发了疯一般一定要去尼姑庵找，可是这小孩子骨头嫩，那大火又烧了一晚上，如今就只剩下点骨头渣子，哪里还能找到尸骨？
再者说了这两天家里忙，哪里管得了她的事情？跟她熟悉的人好说歹说，才把她按下来，今天总算是恢复了正常，一大早出门就搞了个棺材，回来把那点骨头渣子搁进去，从侧门拉出去了。”
老夫人不耐烦地揉着额头，“只不过是仗着救了我们家老爷一命，一个偏房也好意思在咱们府上白吃白喝这么久？
他们都说这越是下贱的穷人，命格越硬，如今，看来倒是有几分道理，先前京城里闹瘟疫顾不上她，她竟然没事，还活的好好的，真是晦气。”
红梅的脸上闪过一抹迟疑，过了好半晌才吞吞吐吐的说道，“这事……这……”
老夫人狐疑的抬头，“有什么事情就说。”
“是……奴婢前些日子还听底下的下人说起，那瘟疫的时候小豆子的娘闭门不出，这期间没跟府中要半点吃喝，瘟疫没了之后才出了门……
听他们的意思，好像是小豆子的娘，早有准备，说是自从小豆子跟在贺氏身边之后，小豆子的娘也过的越来越好，不说这些吃喝，就连穿戴都比先前好了不知道多少！”
“什么？”
老夫人猛地坐直了身子，“岂有此理！”
红梅往后缩了两下，这才继续说道，“奴婢想着八成是贺氏看得起那个叫小豆子的，所以才在这方面没有亏待他的娘……”
“混账！”
老夫人猛地站起来，在房间中愤怒的转了两圈才继续说道，“眼下家里都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她这个吃白饭的不但穿金戴银，日子竟然还过得比我这个做主子的还舒坦！”
她猛地一拍桌子，桌上茶盏中的茶水四溅出来。
红梅赶紧跪在地上，“老夫人息怒。”
可偏偏就在这个时候，管家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眼见情况有些不对劲，脚下一顿，但终究还是硬着头皮走了上来。
“老夫人……”
“说！”
“底下的人说，要取香火纸钱，到灵前去烧，另外也有下人来汇报，说是招待客人的茶具不够了……”
管家的声音越来越小。
听得老夫人越发烦躁起来，“我不是把对牌给你了吗？那你去领不就行了吗？这点小事也来问我？！”
管家身子一抖，脸色更加难看。
“老夫人说的是，只是家里的香火纸钱，今早就见底了……还有那些茶具，头先摔碎了不少，如今也没有多余的了，小人去账房上支银子，账房却说账上的银子早就支取完了……”
管家说话吞吞吐吐，老夫人却是脸色铁青。
她没想到侯府竟然到了如此山穷水尽的地步，“那你不会先找人去赊一批！”
管家艰难的咽了口口水，“小人也是这个意思，这些日子咱们都是这么过的，只有赊出来的，没有还回去的，而今别人见了是咱们府中的人半点也赊不出来……”
老夫人被气的头昏眼花。
她昨个去了山上，指望着能从贺霖菀的手里面抠出点银子来。
可是山上都被烧的一干二净，什么金银珠宝，只有些不值钱的朱钗。
难不成贺霖菀那小贱人手里当真没钱？
一场算计，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让她怎么能不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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