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太后又自顾自的说了几句话，贺霖菀如履薄冰。
只是，眼尾瞥到一旁断掉的玉簪，想到了身上带着的从流苏手上取下来的那枚赤红色的珠子，心下不由得一动。
凭着她的见闻，那枚珠子是罕见的赤红色玛瑙做的，玛瑙珍贵，尤其是赤红色如火焰一般的玛瑙更是罕见。
这样的东西绝不是流苏一个小宫女能够拥有的，必定是某一个身处高位的贵人的东西。
所以那东西究竟是谁的呢？
想到这里，贺霖菀多了几分试探的心思。
“妾瞧着娘娘平日里的首饰多珠玉珍宝，跟妾在虎城所见的完全不同，虎城虽有矿产，可工匠的手艺始终比不过京城，方才是妾粗心弄坏了娘娘的玉簪。
妾瞧着这玉簪世所罕见，只怕找个一模一样的不大可能，便想着找些其它的珍宝替代。
刚巧虎城那边有一处玛瑙矿，所产玛瑙油润光滑，质地细腻，便想着请人从那边取来原石给娘娘重新打个簪子，娘娘以为如何？”
“玛瑙？”
覃太后先是一怔，随后嘴角勾出一抹不屑的笑，一旁的红棠冷哼了一声，“太后娘娘最不喜欢的就是玛瑙。
先前有高人曾经说过，娘娘的命格与玛瑙相冲，更何况玛瑙颜色斑驳，实在配不上娘娘，只怕夫人的心意要落空了。”
不喜欢玛瑙？
莫不是覃太后发现了什么故意框骗自己？
贺霖菀心存疑虑，而视线则放在了一旁的首饰上，一堆珠光宝气的首饰当中竟真的没有半点玛瑙的痕迹，看起来不像是假的。
若是覃太后这般讨厌玛瑙，那自己手上的这枚珠子又会是谁的？
如果珠子不是她的，那流苏的死又是怎么回事？
如果流苏当真不是覃太后让人下的手，那祥云为何又要出来顶罪？
贺霖菀微微抿唇，叹了口气她才缓过神来，赶忙站起来行礼道歉，“都是妾愚钝不堪，妾无意间冒犯了太后娘娘……”
覃太后知道贺霖菀跟傅偃知的关系，并没有表面看起来那般亲密无间，眼下心情不错摆了摆手，“你也不是故意的，况且哀家不喜欢玛瑙这件事，除了身边这几人之外旁人也不知晓，起来吧。”
“是。”
贺霖菀低低应了一声站了起来。
“太后娘娘当真是菩萨心肠，妾身粗鄙，毁了娘娘的爱物，娘娘竟也不责怪……”
俗话说，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覃太后十分受用。
“只是可惜了祥云姑姑，在太后身边伺候多年，这一次不知怎的竟如此冲动，还白白送了性命，当真是令人叹息。”
覃太后闻言，脸上的笑容收了回去，神情也冷漠了下来，“呵，为了一个疯婆子竟搭上了自己的性命，当真是愚蠢，枉费了本宫这么多年对她的栽培。”
覃太后的语气不善，带着愤愤不平。
一侧的红棠也冷着脸教训贺霖菀，“大胆，居然敢在太后的寝宫提那个死了的脏婆子，也不怕污了太后娘娘的耳朵！”
贺霖菀连连道歉，可眼神一直观察着覃太后。
而覃太后除了脸色难看，脸上神色再无其他。
贺霖菀的话勾起了她的伤心事，祥云死了，却没能将贺霖菀一起带走，这让覃太后几乎咬碎银牙！
贺霖菀几息之间，将所有事情都想明白了。
那枚玛瑙珠子的主人定是害死流苏真正的凶手。
至于祥云跟覃太后，不过是想着借刀杀人，见流苏死了便顺理成章的将这件事推到她身上。
只是如此一来事情陷入僵局，既然不是覃太后下的毒手那到底是谁害死了流苏？
流苏清醒时说的那句让她小心太后又是什么意思？
流苏的死扑朔迷离，贺霖菀却感觉无从下手，更要命的是，现在还有覃太后虎视眈眈的盯着她。
想要调查更是难上加难，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尽量降低覃太后对她的敌意，最好将视线转移，她才有可能寻找到流苏之死的线索。
想到这里，贺霖菀抬起头来看向覃太后，“是，妾身笨嘴拙舌，一时鬼迷心窍，竟……竟提起了那晦气的死人，冲撞了太后娘娘，妾身真是罪该万死。”
覃太后原本想着借这个机会收拾一下贺霖菀，没想到她自己先一步低头，这倒是让她不好出手教训，只能憋着火气说道，“罢了，你也不是故意的，起来吧。”
“是。”
贺霖菀抬起头看向覃太后，“先前妾进宫之时曾听闻外头有传言称太后娘娘凤仪严峻做事更是雷厉风行，心里头畏惧的很，可进宫之后才发现外头的话不能全信。
妾粗手笨脚，笨嘴拙舌，处处惹祸可娘娘非但没有计较还宽容了妾身，妾实觉得，娘娘不似传言，如今妾亲身经历，便觉得娘娘慈悲更像是菩萨。
妾深以为只有娘娘这样的人才能成为国母，被人称赞。”
覃太后闻言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贺霖菀，见贺霖菀跪在地上小心谨慎说着好话，心中的怒气便疏解了三分。
心情畅快了许多。
嘴上客气的说道，“哀家也有做的不足之处，哪里能跟神明比肩？”
“世人从未见过有真正的神明可娘娘却是真正存于世间。”
贺霖菀眼睛都不眨一下拍起了太后的马屁，眼瞧着覃太后的眼角眉梢都染上了得意，便又长叹一声。
“怎么了？”
果不其然，覃太后紧紧的皱起了眉头布满的看了一眼她。
“无事……只是想到倘若我有半分似太后这般高贵优雅……想必他对我……唉，不过是家常小事，哪里敢拿出来叨扰太后。”
她一番长吁短叹倒是让覃太后猜测起来，她深知贺霖菀嘴里的那个她必定就是傅偃知，可仔细品一下，贺霖菀说的话让覃太后的心跳不由得加速起来。
什么叫半分相似？
莫不是两个人关系，并没有自己想的那般好？
否则贺霖菀怎会发出这样的感慨？
还是说傅偃知的心里一直没有忘了自己？
一想到这里，覃太后不由眉宇之中闪过几分喜色。
倘若真的像贺霖菀所说的这般，那两人又何不能再续前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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