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
一间茶楼的雅间。
卢定风一袭鸦青色薄袍坐在床边，修长如玉的手指姿势优雅地分茶、点茶。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若是不知底细的人，看到他这眉目若画、举止风流闲逸的样子，定会以为是哪家不理俗务的富贵公子。
而实际上，卢定风已经在关外吃了好几年的沙子，早就历练出一身铁骨了。
坐在对面的萧豫，淡淡地看着这一幕。
“怎么，塞外的沙子也没把你这些讲究的臭毛病磨掉？”
卢定风斜了他一眼：
“你这没良心的，亏我替你在那苦寒之地镇守了那么久，好容易回来一趟，连杯好茶都不让享用？”
“苦吗？”
萧豫噙着笑打量他。
“我看你卢大公子依旧水光溜滑，一块细皮都没碰坏。”
卢定风将一杯点好的茶放到萧豫面前。
“那是我用心保养的结果，谁不知道我卢公子温润如玉，闲雅无双？难道我要变成个糙汉回来？”
卢定风出身世家，是真正锦绣福贵丛中养出的世家公子。
然而，他虽然有谪仙一般潇洒俊逸的外貌和气质，心中却是有志向和抱负的儿郎。
他和萧豫相识于年少，两人惺惺相惜，卢定风推崇萧豫文武全才，有勇有谋，是以愿意全心辅佐他成为赫赫有名的一代战神。
两个人许久未见，中间又隔着萧豫出事瘫痪的一年，其实心里都有无数话要讲。
可他们毕竟是统辖万军的男儿，很多话只能在谈笑间一带而过，不诉伤阂。
说了会闲话，卢定风画风一转：
“你信里说，皇帝让你找出锋淬剑的冶炼之法，你怎么想？”
锋淬剑，就是那两口展示给南唐使团的宝剑，由铁甲军所属的军械所打造出来的，也是卢定风命的名。
萧豫轻呷一口茶：
“今日见你之前，他又找了我，要我两个月内，让军械监批量生产出锋淬剑。”
“哼，他想得可真轻巧，两个月……这种利刃的技术是多么难突破？咱们的军械师也是误打误撞造出来的。”
卢定风不以为然地轻嘲。
自从萧豫于魏谷之战意外受伤，之后皇帝的种种操作，就让卢定风彻底失去了好感。
现在他又以这种几乎不可能的时间，要求萧豫去完成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分明是存心刁难。
作为亲历者，他很清楚那两把锋淬剑经历了多少失败品，才成了两把。
更遑论那些一次次锻造、锤炼、试验的时间。
那可是全体军械师的心血啊！
而且最终也没有摸索出一个确定的方法。
皇帝倒好，上嘴唇一碰下嘴唇，两个月？
他怎么不让工部督办此事？反倒要求桓王来做？
萧豫道：“他才不是想得轻巧，正因为他知道这种剑大概率是偶然出现，极难批量生产，所以才给我定下期限，若是不能完成，便要交出铁甲军的指挥权作为惩罚。”
卢定风瞪大眼睛：“他可真能想啊！这不就是逼着你交权吗？”
萧豫不置可否，而是道：“所以我最近打算去一趟邛山。”
卢定风瞬间抓到了关键：
“紫阳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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