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皇后听出宣帝恼怒的情绪。
但凡有桓王在的场合，她只要表现出对桓王有一点点关心或者注意，甚至只是远远瞥上一眼，皇帝都会变得情绪阴沉。
她知道，皇帝希望她此刻回宫，可是想到杜才人小产的真正原因，她又不敢不跟着去春澜殿，此时真是进退不得。
于是只能挤出个勉强的笑容来：
“臣妾忝为后宫之主，出了这样的事更是责无旁贷，让陛下烦忧已是不该，哪能……”
不待她说完，宣帝已经冷哼一声，转身往前走了。
齐皇后脸上难堪，忙快步走了上去。
可是走到宣帝身边的每一步，都像踩在尖锐不平的燧石上，心里也想堆满了石头茬子一般，硌得她不得安宁。
撑着华盖的宫人，今天也不知为何很没有眼力见，只顾为宣帝遮荫，就任这秋日正午的烈阳炙烤着她的脸皮，热辣辣的，让她想起那些被掌掴后宫人通红的脸颊。
这一刻，皇后的尊严感完全变成了委曲求全、丧失尊严的羞耻感。
比起皇帝对她的阴暗冷漠的折磨，她更在乎被萧豫看到自己在皇帝那里毫无宠爱、丝毫不被在乎和尊重。
可偏偏，她眼前又浮现出桓王和云碧笙情意绵绵的画面，就好像萧豫故意再用这种方式折磨她，打她的脸一般！
还有那云碧笙，对她从来不恭不敬，几次三番坏她的好事！
她是不是很得意自己有萧豫的宠爱？
凭什么她能和萧豫那样亲昵幸福，而她就要受皇帝无时无刻的猜忌和冷待？
凭什么？！
她嫁给皇帝这一千多个日子里，受了多少委屈和苦楚，她就要百倍千倍地还给云碧笙！
这一刻，她对云碧笙和桓王的恨意深深渗到骨髓里！
她要云碧笙和桓王，永远都不得幸福！
春澜殿。
云碧笙细细检查杜才人的一应之物。
太医院使、左右院判和薛章都在一旁看着。
若是一般人，被宣国最顶级、最具权威的太医盯着查验的每一步，一定压力巨大。
但云碧笙却旁若无人，凝神检查着每一项可疑之物。
她给杜才人把脉，那气血虚亏得不合常理。
而杜才人怀孕明明不足两个月，若说她气血一向亏虚，那她根本不可能怀上这一胎。
最大的可能，就是平日接触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云碧笙先是查了杜才人安胎药渣，见用的都是杜仲、白芍、熟地等等固肾安胎之物，与薛章开的方子都对得上，看起来也没什么问题。
近日的饮食，看起来十分正常，都是小米蒸排骨、乌鸡人参羹之类补血益气的。
复又查了杜才人殿中常用的香也是安息香这样凝神的品类。
皇后坐在榻上看着云碧笙查来查去，忍了许久，终于再度出声：
“怎样？桓王妃可查到有什么问题吗？”
云碧笙瞥了她一眼，对春澜殿的宫人道：
“带我去看看你们小主的梳妆台看看。”
宫人们不敢违拗，引着云碧笙去梳妆台。
云碧笙将杜才人素日用的脂粉香膏一一看过，闻过，心里不免疑惑——竟然都没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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