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顾府,吴嬷嬷告辞了,宋芜今日伤心过度,也有些疲倦,便直接歇息了。
接下来几天,过得都格外安静舒适,宋芜每日就看看书,饮茶作画。
顾府的藏书很多,她看的入迷,险些废寝忘食,好在绿枝照顾的周到,她也没消瘦。
这日,晨光熹微,柔和的光线穿透雕花窗棂,洒落在顾府的每一处角落。宋芜的院子里,丫鬟们已早早忙碌起来,烧水、备茶、整理衣衫,一切都有条不紊。
宋芜端坐在铜镜前,任由丫鬟为她梳理发髻。次回门之后,看着父亲母亲虽然略有刁难,但不敢太冒犯的样子,她对自己这个先世子夫人的身份有了更深的认识。
只要有着这个身份,宋府那群人就再也不能拿她如何了。
“夫人,时辰差不多了,该去给老夫人请安了。” 绿枝轻声提醒道。
宋芜微微点头,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衫,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出房门。
清晨的庭院弥漫着淡淡的花香,清新的空气让人心旷神怡,宋芜深深吸了两口气,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虽然只过了几日,可这日子实在是舒坦,是她以前做梦都不敢想的。
因为没有分家的缘故,她每月领着二十两银子的月钱,还有一应丫鬟伺候。吃饭有自己的小厨房,老夫人还时常送些奖赏过来。
心情愉悦,她忍不住加快了脚步。
如今的老夫人,就像是她的再生父母一般,不对,比她父母好多了。
与此同时,顾逸辰也正在去请安的路上。祠堂罚跪一日,他的膝盖酸痛不已,休息了好一阵子,才缓过来。
他生气祖母竟然真的罚自己,便故意不去给祖母请安。自从大哥死了之后,他一直在祖母面前殷勤侍奉,可祖母竟然还这样对自己。
他越想越气,便打算以后都不去请安了。
谁知今日,父亲特地嘱咐了,让他去给祖母认错。顾逸辰这才知道,世子之位的归属,祖母的态度至关重要,他绝不能在这个时候掉链子。
顾逸辰刚出了院子,心思一转, 开始装瘸。
他一脸痛苦的样子,一瘸一拐地朝着花园小径走去。
他心中还是有些不甘与愤怒,自己不过是逃了一次婚,便被罚跪祠堂,而这个突然嫁进来的嫂嫂,却仿佛成了这府里的正经主子。上次还冲撞了娘亲。
不过是他不要的女人,竟然比他过得还好,真是可恶。
他越想越气,脸色也愈发阴沉。
就在花园的转角处,顾逸辰迎面碰上了去请安的宋芜。他眼中闪过一丝不悦,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哟,这不是嫂嫂吗?这么着急,是赶着去讨好祖母?”
宋芜听到这话,停下脚步,神色平静地看向他。她微微皱眉,眼中带着长嫂的威严:“顾逸辰,你身为晚辈,该懂得规矩和礼数,对嫂嫂怎可如此无礼?”
顾逸辰冷哼一声,心中的怒火再也压抑不住:“嫂嫂莫要拿长嫂身份压我,你不过是个嫁进来就守寡的可怜人罢了,还真把自己当回事?”
宋芜目光一凛,毫不退缩地直视他的眼睛:“我是你大哥明媒正娶的妻子,这长嫂之名,名正言顺。你若再这般胡言乱语,我便是去老夫人那里,也定要讨个说法。”
顾逸辰被她这一番话噎住,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忍不住说道,“什么明媒正娶,只不过是我不要了,大哥又死了,才能让你进我顾家的大门,不然你只能嫁给我,任我磋磨。”
宋芜冷笑一声,吩咐道,“绿枝,这话可记下来了?”
绿枝早就气鼓鼓的,立马回到,“记下来了,一会儿我定然一字不落的告诉老夫人。”
宋芜轻笑一声,这才回道,“三弟,你刚才说我嫁给你,就会任你磋磨?你这般话语,若是传出去了,谁家的女儿敢嫁给你?”
顾逸辰自知石燕,心里虽不服气,但也知道宋芜真要是去老夫人那儿告状,自己肯定没好果子吃。他咬咬牙,别过头去,不再言语。
宋芜见他这副模样,也懒得再与他纠缠,微微整理了一下衣衫,继续朝着老夫人的院子走去。她心中明白,在这顾府之中,一举一动都瞒不过老夫人。
自己若是主动去告状,反而落了下乘,倒不如缄默不言,等着老夫人处置。
而顾逸辰看着宋芜离去的背影,眼中满是怨恨,暗暗想着一定要找机会扳回这一局。
他气愤难当,也懒得装瘸了,直接站直了身子走路,只是始终离宋芜不远不近。
小厮有些担忧,“三公子,您的腿……”
顾逸辰直接给了他一巴掌,“腿什么腿?我的腿不是好好的,没眼力见的东西。”
小厮捂着脸一脸委屈,他本就不是专门伺候三公子的小厮,只是临时调来的,连三公子的院子都进不去,哪里知道三公子的腿好没好。
三公子出门的时候一瘸一拐的,他还以为三公子的腿不行呢。
至于之前的小厮,在顾逸辰逃婚之后,就被孙氏发卖了。
宋芜来到老夫人的院子,规规矩矩地行了礼,坐在一旁陪着老夫人聊天。
老夫人看着她,眼中满是慈爱:“芜儿啊,在府里还习惯吗?要是有人欺负你,尽管跟祖母说。”
宋芜心中一暖,脸上露出感激的笑容:“多谢祖母关心,芜儿一切都好,府里上下对我都很照顾。”
她自然不会在老夫人面前提起顾逸辰的无礼,老夫人这句话,既是关心,也是试探。
老夫人微微颔首,目光在宋芜脸上细细打量,十几岁的少女,便是不施粉黛,也极为俏丽。
老夫人心中满意,越看越欢喜。
再看宋芜面色平静,她心中更加赞许。
若是什么事都找长辈告状,那就是个扶不起来的,以后她要是去了,宋芜的苦日子也就开始了。
老夫人轻抿了口茶,缓缓说道:“你这孩子,向来懂事。这府里人多嘴杂,难免有些磕磕碰碰,你若受了委屈,可别自己憋着。”
宋芜明白老夫人话里有话,却只是温婉一笑,“祖母放心,芜儿明白轻重。”
正说着,顾逸辰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祖母,孙儿来给您请安了。”
他脸上堆着笑,走进屋内,却刻意避开宋芜的目光,规规矩矩地行了个大礼。
老夫人抬眸,看着他,神色淡淡的:“你还知道来请安?前些日子的事,你可都想明白了?”
顾逸辰心中一紧,脸上却依旧赔着笑:“孙儿知错了,让祖母操心,是孙儿的不是。”
老夫人冷哼一声:“你这性子,再这么下去,迟早要闯出大祸。看看你嫂嫂,年纪轻轻就懂得守规矩、顾大局,你该多学学。”
顾逸辰听到这话,咬了咬牙,眼角余光瞥见宋芜安静地坐在一旁,以为是宋芜真的告状了,心中满是不甘。他勉强挤出一句话:“祖母教训得是,孙儿以后定当改过。”
就在老夫人刚要继续开口时,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二房和三房的人陆陆续续走了进来。三夫人孙氏一进门,看到顾逸辰低着头站在那儿,心疼不已,连忙上前说道:“母亲,这是怎么了?逸辰他又犯了什么错?”
老夫人脸色一沉,还未说话,钱氏便在一旁添油加醋道:“三弟妹,你还不知道呢,逸辰冲撞了嫂嫂,还对老夫人的教导置若罔闻,这般目无尊长,可不能轻易饶恕。”
大宅门里的风吹草动,谁也瞒不过。顾逸辰刚刚冲撞宋芜的事情,风一样地传遍了全府,老夫人虽没有明说,但二夫人钱氏已经猜到了是怎么回事。
孙氏一听,更是着急,上次回了两句嘴,就被罚的那么狠,这次不会又被罚吧。
“二嫂,你可别乱说。逸辰这孩子向来孝顺,肯定是有什么误会。” 说着,她又转向老夫人,“母亲,逸辰年纪小,不懂事,您就饶了他这一回吧。”
老夫人看着孙氏,语气严肃:“他年纪小?都这么大的人了,还如此任性妄为。你可知今日这孽障说了什么话?若是不加以惩戒,日后还不知道会闯出什么大祸。”
这时,二老爷顾鸿波也在一旁煽风点火:“母亲说得对,这无规矩不成方圆,咱们顾府的家规可不能坏了。”
老夫人看向顾鸿波,微微皱眉:“你也别在这儿添乱。今日之事,我自会处理。”
老二人不错,但就是个爱看热闹的,没事都得搅出点风波来。
接着,老夫人又看向孙氏:“你平日里就惯着他,如今他成了这副模样,你也有责任。他若真孝顺,就不会做出这些糊涂事。”
孙氏被老夫人训斥,满脸委屈,却又不敢再多说什么。
老夫人顿了顿,继续说道:“今日当着大家的面,我把话说明白。咱们顾府,是个大家族,每个人都要守规矩、顾大局。尊卑礼数,还有孝顺长辈,这都是刻在骨子里的。逸辰,祖母罚你禁足三日,抄写《论语》十遍,好好反思自己的过错。若再犯,定不轻饶。”
顾逸辰虽满心不情愿,但在众人面前,也只能点头应下。
老夫人又看向宋芜:“芜儿,你受委屈了。以后若是再遇到这样的事,不必隐忍,该说就说。”
宋芜微微欠身,轻声说道:“多谢祖母,芜儿明白。”
孙氏见儿子乖乖应下惩罚,心中的怒火却再也压抑不住,她转头看向宋芜,脸上带着一丝讥讽的冷笑:“哼,我说侄媳,你可真是好手段。不过是几句话的事儿,竟闹得这般大,还让老夫人为你们操心。”
宋芜听到这话,神色依旧平静,她微微抬起头,目光坦然地迎上孙氏的视线,不卑不亢地说道:“三婶这话从何说起?我与三弟只是偶然碰面,言语间有些误会,我从未想过要将此事闹大。是三弟口出不逊,我也并未说三弟一句不是。”
孙氏一听,更加恼怒,上前一步,手指着宋芜:“你还敢狡辩!我儿子向来乖巧,怎会无缘无故对你无礼?分明是你嫁进咱们顾家后,故意惹我儿子生气,好叫老夫人为你做主,你本来就想嫁给我儿子,结果我儿子看不上你,莫不是你怀恨在心?”
老夫人坐在主位上,看着这一幕,脸色愈发阴沉,重重地咳嗽了一声:“够了!孙氏,你身为长辈,不但不约束自己儿子的行为,还在这里胡搅蛮缠。今日之事,本就是三郎有错在先,芜儿从没说过一句三郎的不好。你若再这般无理取闹,莫怪我不顾婆媳情分。”
孙氏被老夫人一喝,身体微微一颤,脸上一阵白一阵红,她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又不敢出声,只能恨恨地瞪了宋芜一眼,将满腔的怒火咽了回去。
这时,钱氏在一旁又开始煽风点火:“三弟妹,你也别太护着孩子了。老夫人说得对,咱们顾府的规矩可不能坏。逸辰这次确实该好好教训教训,不然以后还怎么在这府里立足。”
孙氏听了钱氏的话,心中更加憋闷,但在老夫人的威严下,她也只能忍气吞声。
老夫人见孙氏不再言语,脸色这才缓和了几分,她看向宋芜,眼中满是慈爱与关切:“芜儿,让你受委屈了。莫要把这些不愉快的事放在心上,祖母都看在眼里,你做得很好。”
宋芜心中一暖,眼眶微微泛红,她再次欠身行礼:“多谢祖母理解与庇护,芜儿能在顾府得到祖母这般关爱,已是万幸。”
老夫人微微点头,轻轻拍了拍宋芜的手,转而对众人说道:“过几日,逸珩的姐姐,也就是咱们顾家的大小姐,要回府看望她这苦命的弟媳。她远嫁在外,难得回来一趟,府里上下都得做好准备,可不能出半点差错。”
钱氏一听,立刻满脸堆笑地应和道:“老夫人放心,我定会督促下人把府里收拾得妥妥帖帖,保证让大小姐满意。”
老夫人瞥了她一眼,淡淡地说:“你呀,少在背后嚼舌根,多做点实事,把这迎接的事儿办好才是正理。”
钱氏脸上一阵尴尬,连忙低下头去。
孙氏虽然心中仍有不满,但也不敢再吭声,只是暗自咬牙,想着等大小姐走后,再找机会收拾宋芜。
老夫人接着吩咐:“把大小姐的院子好好打扫一番,换上最新的被褥和摆件。厨房那边,准备些大小姐爱吃的点心和菜肴。还有,通知门房,大小姐回来那天,提前候着,莫要怠慢了。” 众人纷纷领命。
宋芜心中对这位未曾谋面的大姑姐充满期待。
顾凝安,也就是顾府的大小姐,当年嫁入南阳王府做了侧妃。
这南阳王手握重兵,在朝堂上颇具影响力,顾凝安嫁过去后,争气地生下了两子一女,在王府中的地位也逐渐稳固。
她心思聪慧,手腕了得,在那复杂的王府后院,也能游刃有余。
今年顾逸辰成婚,她派人送了礼物过来,并没有亲自回来。后来听说宋芜改嫁给了自己的亲弟弟,便决定要回来看看。
从老夫人处出来,宋芜并没有立刻回房,而是在花园里散步。
她正想着事情,突然听到一阵争吵声。顺着声音走去,只见一个年轻的丫鬟正被几个婆子围在中间,丫鬟满脸委屈,“我真的没有偷东西,你们冤枉我!”
婆子们却不依不饶,“不是你还有谁?这院子里就你手脚不干净。”
眼见几个婆子要上手扒小丫鬟的衣服了,宋芜出声喝止,“住手!发生什么事了?”
领头的婆子见是大少夫人,忙行礼说道:“大少夫人,这小丫鬟手脚不干净,偷了三夫人屋里的镯子。”
小丫鬟吓得脸色苍白,“大少夫人,我没偷,我只是路过三夫人院子,被她们抓来的。”
宋芜看了看小丫鬟,不动声色的在心中盘算了一下,又看向婆子们,“可有人证物证?就这么随意污蔑一个丫鬟,传出去,对顾府名声可不好。”
婆子们面面相觑,一时答不上话。宋芜接着说:“这样吧,此事交给我来处理,你们先退下。”
婆子有些为难,“这,我们恐怕是不好跟三夫人交代。”
宋芜冷了脸,“我自会跟三婶说,你们再不退下,就留在这儿过夜吧。”
几个婆子吓了一跳,这才说道,“我们这就走,大少奶奶莫要生气。”
等众人散去,宋芜轻声问小丫鬟:“你叫什么名字?把事情经过详细说给我听。”
小丫鬟抽泣着说:“我叫喜儿,今天我去给厨房送东西,路过三夫人院子,就被她们抓住了,非说我偷了镯子。”
宋芜沉思片刻,看着喜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宽慰道,“你别着急,这事我会查清楚的。”
按理来说,她不该管这个闲事,可这个喜儿穿的是她院子里的衣服,可见是她院里的丫鬟,只是她不认识罢了。
宋芜不太相信巧合,自己刚成婚,院子里的丫鬟就偷东西,还偷得罪了的人的东西。
她很难不扯到阴谋上。
回到院子,宋芜对绿枝说:“这事儿透着蹊跷,三婶的镯子怎么会这么巧丢了,还正好赖上一个我院里的小丫鬟。”
绿枝也点头,“小姐,会不会是有人故意为之?”
宋芜目光一凛,“不管是不是故意的,这背后说不定有什么阴谋,我们得小心行事。”
此时,顾逸辰在自己的院子里,正和孙氏抱怨着宋芜。“这个宋芜,真以为自己在这府里能一手遮天了。”
孙氏眯着眼,“这宋芜确实不简单,不过她既然得罪了咱们,那就得吃点教训,我已准备好了法子,你就等着看她出丑吧。”
顾逸辰眼中闪过一丝阴狠,“好,我倒要看看,她能折腾出什么花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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