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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盛夏,地处东南的流斯国本是最美。
春草夏枯,山川萦苍,鸷鸟狼恶。风起云端,飞沙走石,生息狼藉。
雨,不知是下得浪漫,还是谁的泫泣果真厉害。
深索的宫廷,墙高院厚。夜寂天清人憔悴。
也心焰懒步在日于宫,芙珊知主子心思,陛下已经十五天不上日于宫,她想起当年陛下为见公主一面乞求她一卑溅的宫女,可而今呢?
“娘娘可要保重凤体才是,太子才一岁半啊!”芙珊担忧不已。
这时,也心焰走至摇蓝前,那孩子熟睡着,“倏儿,为何你父皇又要无端挑起战争,难道他果真一直都是在伪装?”
正时门外传来“皇上驾到”。
也心焰与芙珊忙迎之。
公雅云提着的鸟笼里是只正在窜闯的生命。他将鸟笼提给芙珊后走近摇蓝看公倏允正熟睡得安静,都未去见也心焰别生气的容颜,是不敢面对她吧。
终于他从摇蓝缓缓走向珠帘下的她,“心儿不喜朕送的百灵鸟?”他明知她不是为此愁容。
她须臾片刻后方开口,且眼神迷茫,“陛下有段时间不上日于宫了,未觉察这儿变化?”
他冷笑,“变化?你是变了,你的愁颜与冷语。你母仪天下两年来,百姓爱戴,群臣敬重,朕也心慰。半年前朕决定争讨探鸿国,你百般阻挠,甚至巧扮出宫与司野密商,今司野战败多是因他本无心征战,凡杨更是出言傲慢要朕的皇后屈身他军营便可放回司野,朕害怕凡杨会将你扣留以令朕。”
“那陛下算是要降罪臣妾离臣惑主了?”也心焰话中带刺,曾几何时她也会变得如此奸诈,且是在这男子面前。
“不,自古强者为王,败者为寇也罢为臣也罢,今日流斯国再强盛了,一旦往日再衰,邻国虎视眈眈。这是父皇遗嘱,纵然昔日父皇犯下的错将遗臭万年,可他最终还是惭悔了,况这本是真理。”他说罢回身背对她。
她嗤之鼻气,“好个真理,难道这便是陛下日夜劳心国事的目的?可怜二皇兄当年未有一举攻这流斯国庸君下的沃土,探鸿国之强盛为何未见得四处争讨他国?当年枉为二皇兄的那番话,陛下枉为君主。”也心焰终于抬头直视他怒气道,看他有丝怒意了,“他日是我娇弱,偏偏夫君是国君,父皇母后,二皇兄与菁都错了,以为你也是诚亦男子,只怪你这一国之君伪装得好生卑溅。”这时她泪往下流。
他不再有愠怒,而是极害怕了她的泪,“你错了,当年皇上皇后与惜兄答应这一婚事完全是怕再见你为情所苦,而当年,朕心意是真,而今依然,朕立你为后,驳散了先前的嫔妃,且未再有女人。另外,你该还不知探流两国交战情况,乌背山虎口失守,祝云更是节节连败,流斯国迟早会毁在朕手中,知为何朕这些日子不上日于宫吗?朕困惑,虽与探鸿国交战本是一张致命赌卷,未想流斯国竟节节惨败。今日,朕想问你,若流斯国沧败了,心儿你后悔吗?”他又满是对国的愧与对她的愁而心痛了。
她款款投入他怀里,未有再哭泣,是不让他为她愁。
宫门外,也惜孤与祝融欲进宫,却士卫偏说要先通报,也就争持起来,直到祝融大声喝斥方休。太监急在日于宫秉告韩非国太子与太傅在大殿候见。公雅云、也心焰甚惊,急忙来见。
“二皇兄……”
“惜兄。”
“陛下,心儿!”
“见过贵国陛下、皇后。”
“惜兄何事这般急促,不然朕与皇后必出宫相迎。”公雅云已暗料也惜孤突然来此必有目的,而这话他说得也近心人。
也惜孤淡笑,很是谪美,却更甚有诡意,“陛下言重了,本不急促,只是奉父皇母后之命来看望心儿,为父为母太思念女儿的心。”
公雅云小心的打量他暗想,他根本不在伪装,他的言辞他自知不可骗朕,无非是安抚心儿罢了。昔日到底是恩人,今着实愧见于他。看他年少持重,心思慎密,假以时日必成大器。无奈何进退两难。
今夜,公雅云与也惜孤对酒当歌,举杯邀月,聊至细微。
“惜兄,今日朕不为皇,如何?”
“想来陛下要攻探鸿国自有苦衷,好,今夜你我只当是两男子而以,不论地位与国事。”
淡风轻吹,淅淅雨声。风,拂过长廊下背靠背的两男子的脸颊;雨,轻弹黄明龙袍与淡黄明绸袍。
“惜兄何不问当年朕为心儿一跪是否是真?”
“不必问,雅兄对自己的女人,不会掺国家大局,何况你想要一个能真挚相伴的女子,心儿便是世间最真亦的女子。”也惜孤的话似掺意味。
“惜兄,公主如何?”
“如当年雅兄说‘难受得’。”说罢,将酒灌入后继说,“日后,韩非国必有三百年前的强盛。”
“三百年前,探韩两国强强而立,威震四方,而今独探鸿国强盛。那公主便是仙界错放探鸿国的,今深养了该回位韩非国。”
“是啊!公主更是仙界忘却了的女子,或是犯了那条天规,要让她这一生情苦难受。”
也惜孤所言的一生情苦,到底是因她对凡杨不舍的爱,还是不愿他为她的愁?总之,他还不能够模透她的心思。
“惜兄,可否问你一句。雄霸天下,果真未你夙愿?”
也惜孤淡泯酒后,“这天下你我责无旁怠,却天下谁敌手与之谁何干,只需明主则矣。”
公雅云淡笑,“这话像是公主深冥的眼神所说出的,看来惜兄是得美眷了。”
“此话怎讲?”
“生长皇室,再淡薄之人都不愿皇朝易主,必竟,这会是家破人亡,背辱祖坟的立场。”也惜孤见公雅云句句悔意,叹惜这男子。而公雅云所言字字珠玑。想起那个风轻云淡的夜,柳菁对凡杨的话,他恰路过见此听此。曾经一腔热血为国骋然雄视的洪心,曾经骄横跋扈因她愁绪萦怀的痴心,陶醉了心稍和怠荒的灵魂。是的,那是怕去面对便未曾跋涉就蜷缩。晨光微熹时,大雨倾盆。昨晚淋淋沥沥小雨已过。也惜孤与公雅云在长廊下迷醉了。
也心焰轻抚公雅云神骨削丽被雨溅满水珠的棱角,再拭自己脸颊间的泪花。
她轻念:“他该是累了,还要怪他吗?或许,如他解说辞,他有无奈。”再看依迷醉未醒的也惜随:“二皇兄,我哭我笑,你们的疼爱,还记得小时候还有皇兄堆雪人的日子,你们有好东西总相互让着,最后却是给了我。略年长之后你上山学艺或出征反敌十年尔归朝来再与我玩,皇兄志在沙场长年不归。我一个人学会了孤独生趣。如今我无奈为国母,为这君主努力做这母仪天下之责。览四书五经,学刑法例律,连日劳索都无怨,只望能助他夙愿。未想到他的夙愿会是要看生灵涂炭…”
也惜孤隐约听人诉泣,费力睁眼面对的是泪水滂滂的也心焰。惜爱拭去她泪后蜷入怀中。
“心儿不哭,世事多变,这战争,不过如此。”
她泪湿了他衣襟。
公雅云醒来慌乱看也惜孤怀中的女子是个泪人儿。也惜孤放开手将她送入那低头双手紧握眉蹙的男子怀中。
“心儿……”公雅云声音哀嘶。
雨渐停时,太阳已将赤红肃穆的宫墙成影。
夜如长岁是凉风,朝在须臾已凝噎。
初歇雨后花渐涟,妆作西子胜三分。
宫墙难锁青梅雨,箜管难分夜雨淅。
车辚马萧人具散,边庭夕冥血浸积。
风来雨竖断云中,桑卷花落难护亭。
问君何留将军死,畴昔难解今为谁?
鸷鸟狼恶徙倚渺,泫然不过女人心。
今安烽燧凭者谁?任系千丝只为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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