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傻站着干什么?这小子再狠再辣也只是一个人,大家一起上,压都能把他压死。”宁冲右脚粉碎性骨折,不可能像电影《精武门》里陈真那样把手抵在地板上扭上几扭就能接好的,所以已经不能单独和唐胤对抗的宁冲只能将希望寄托在那群平时根本不放在眼里的垃圾身上,不指望他们能力挽狂澜,合力将唐胤灭杀,那样的事情和中国足球队战胜巴西一样,连在脑海里稍微意淫一下都是比滔天还大的罪过。只希望这伙人能尽可能地拖延一下时间。
如果他们能将唐胤拖住哪怕十分钟,宁冲有把握将这个孤身闯虎穴的少年永远留在这里。
美女的力量是无限的,她们往往只需要一声吩咐,甚至一个眼神,就能让一群贪生怕死的懦夫肾上腺激素疯狂分泌,即便是一辈子只会吃青草的绵羊也能将老虎的耳朵咬下来。
这样的说法或许夸张了一些,但正如书上所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一样,被宁大美女一声激励消灭的胆怯的牲口们一个个拼了命地朝唐胤杀来,大有将脑壳拴在裤腰带上,不求同归于尽,但求咬你一口的可怕气势。
猛虎下山,狮子出栏,这是一种一往无前的能量,就像轰然爆发的泥石流,无论前面挡着什么,也终将被它彻底包围。
唐胤别有深意地看了宁冲一眼,再看看如有不共戴天的杀父之仇一般冲杀过来的人群,无可奈何地笑了笑,只能打起精神,狠下心肠,使出手段,成全他们“牡丹花下死”的夙愿。
拳来脚往,血肉横飞,哀嚎声与低吟声响成一片,恰似一曲通灵的和弦,给人一种直透灵魂深处的震撼。
一分零九秒。
唐胤再次站在了宁冲的跟前,依旧是那副招牌式的猥琐坏笑,身后或躺或卧,哀鸿遍野,满目苍凉。双手插在裤兜里,灿烂到阳光的笑容里尽是冷冽到刺骨的冰凉。
那群缺胳膊断腿的可怜虫直到此时此刻才恍惚有了生命远比美女来得隽永深刻的觉悟,只是他们这群为佳人赴汤蹈火不皱眉头的壮士却注定不会得到佳人的认可,甚或是一个略带安慰性质的亲切眼神。
唐胤用犀利的目光锁定宁冲的一举一动,在这个形势一片大好的战场上,他可不想因为一时大意而让对手来个拼死一击弄得鸡飞蛋打,鄢家饭厅里等着看自己好戏的人还大有人在。
“还是之前那句话,你选左边还是右边?”唐胤漫不经心的样子其实只是在掩饰他内心的慎重,宁冲和柳秃鹰不一样,前者一招一式紧凑连贯,虽是女儿家,拳脚上的力道却是不让须眉,先前和她对撞的那一下其实已经震得唐胤手筋发麻;而后者除了阴鸷狠辣之外,更像一个只片面追求结果的杀手,如果能一招制敌绝对不会出一招半。
“我选你妈!”唐胤留给宁冲的问题看似有两种回答,干脆地拒绝,拼尽全力与之大战一场,然后轰轰烈烈地死;又或者,苟延残喘地割下一边乳房,保全一条连自己都会唾弃的性命,这样比死更难受。所以说,摆在小豹子头面前的只有一条路——杀!
十三岁出道,混迹江湖二十多年的宁冲,在她不算长也不算短的生命里,其实过的都是刀头舔血刀尖上跳舞的日子,亲手了结过人命的她,自然有被人了结的觉悟,只是她没想到这天会来得如此突然。
右手抓过一把椅子,顺势往地板上一撑,带着摧枯拉朽的气势,一个前空翻,将完好的左脚和受伤的右脚一起毅然决然地朝唐胤压砸而去。
上次是顺势反撩,结果弄残了右脚,这回是逆势劈压,结果又会如何?
一只天生便注定只会吃草的绵羊,在绝望拼命的前提下,是有可能和猎豹战成平手的,甚至于咬下后者的一截尾巴。
前人有云: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这无疑就是对上述现象的总结性诠释,当人体潜能被催逼到极致的时候,如果没有高过对方十倍的实力,千万不要轻撄其锋,否则很有可能会成全后者惊天大逆转的奇迹。
宁冲一往无前的气势,充分证明了此刻的她拼命了。当然不会有鬼哭神嚎、风云变色的异象出现,那样的东西只存在于《史记》之类的史书当中,但面对拼命的宁冲,唐胤不敢有一丝大意。
错身拧步,身体微微一侧,唐胤妙到毫巅地躲开宁冲势大力沉的一个高压腿。
“嘭”的一声,实木地板被宁冲砸出一个洞来,直到将她的整个膝关节以下全部没入其中才刹住下冲的趋势,却刚好又给她提供了一个好到不能再好的支撑点。
左脚膝盖往前一顶,稳稳抵住地板断裂处,随后双手奋力收缩,风火轮似的又将先前用作支点的椅子往唐胤身上砸去。
唐胤不敢怠慢,双脚使劲在地板上一踏,硬生生来个旱地拔葱,跃起两米来高,险之又险地避过了宁冲的凌厉一击。后者没有收势,也不可能收住,在唐胤身体还在半空中作大鹏展翅状的时候,椅子和地板来了一个闪电般的负距离亲密接触。于是乎,伤痕累累的地板雪上加霜彻底崩溃。
这世界上有诸多的不可预测的事,归根结底是两个字在作怪——意外。
而意外之所以叫意外,就是因为它往往能造成意想不到的结果。现在的情况就是,被椅子砸坏的地板,如同爆炸般溅起无数碎木片,这些碎木片当然不会长眼睛,于是乎,身在半空的唐胤,被许多这种形状不一的木片射中。由于只是溅起的木片,力道并不是很大,所以这些木片并没有给唐胤造成多大的伤害。
这些不大的伤害包括右腿外侧的两道伤口,胸部的一道划伤,脖颈上的一条血线以及眉心处一条寸许长的口子。
这些伤都不严重,但流出来的血还是很快就将他全身的衣服都染红了,尤其是眉心的那道,滚烫的鲜血沿着鼻梁嘴角流下,甚至还有几滴从眼角浸入眼睛,使得本来白白净净的少年,瞬间变成从地域上来的无常恶鬼。
宁冲看着恍若魔神的唐胤,动作竟有片刻的迟滞。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就是这眨眼之间的凝滞葬送的宁冲的卿卿性命。
唐胤轰然落地,如泰山压顶,猛然劈出一记掌刀,在宁冲的错愕与不甘中斩断的她的颈动脉和中枢神经。
紧接着屈指成爪,一掏一勾,入手的是小豹子头自出道以来就从未摘下过的银制耳环。唐胤当然不会傻乎乎地摘下宁冲的首级,堂而皇之地在大街上走,取得一个信物已经能够交差,又何必再做那种让人死无全尸的伤天害理的事。
嘴角再次浮起那抹坏笑,唐胤潇洒地转身,在众伤者的注视下,一步一个“脚印”地向门口走去……
多年后,当有幸存者回忆此事的时候,他只记得他当初看到的是——血样的背影,耀眼的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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