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秘书的声音就好像是一阵冗长的白噪音，在他的脑中嗡鸣，仿佛要将他的大脑击穿。
商扶砚力道一松，手机从他的手中滑落。
“先生！”小张见状，眼疾手快接住了手机，“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但商扶砚没有回答她，而是从她手中拿过手机，长腿一迈，头也不回地往楼下走。
管家看到商扶砚那急匆匆的样子，有些不解，因为他几乎从来没有见过商扶砚这样，这么急迫，就像是在追逐些什么。
车库里，司机刚刚把车停好，就看到迎面走来的商扶砚，他的脸色阴沉，就像是刮着飓风的暴雨天，仿佛要将所到之处的所有的东西都摧折了！
商扶砚现在的心情很是不好！
司机顿感背脊发凉，结结巴巴地正要问好，商扶砚不等他开口，直接从他的手中夺过钥匙，径直上了车，砰的一声关上了车门。
司机见状，赶紧贴墙让开。
下一秒，刚开进车库的劳斯莱斯如离弦之箭一般出了车库，一个大转弯，将精心修理好的草坪都碾出了一道深深的车轮印。
看着扬长而去的车子，司机默默咽了咽口水，刚好看到从别墅里追出来的小张和管家，不解地问道：“先生这是怎么了？”
管家摇了摇头，他也不清楚，但从商扶砚的表情可以看出，事情的严重性。
小张沉默了下来，因为她刚才好像隐隐听到，电话那头的陈秘书好像说什么“离婚协议书”。
所以，先生这么失控，是因为太太要跟他离婚吗？
所以，那晚，太太感谢她的话，实际上就是诀别的话吗？
而她居然没有听出来！
一时间，小张的眼眶渐渐泛红。
……
劳斯莱斯在道路上飞速行驶，超过一辆又一辆的车，但商扶砚仍旧觉得不够快，一直踩着油门，险些刮了旁边的车。
被吓到的车主摇下车窗，不爽地对他破口大骂了一句：“疯子！有钱了不起啊！”
商扶砚握紧了方向盘，是，他觉得他现在简直快要疯了！
江晚吟居然敢就这么走了！还给他留下一张离婚协议！？她居然要跟他离婚？！怎么可能！？
眼前信号灯突然变红，商扶砚猛地踩了刹车，整个人往前晃了一下，险些磕在方向盘上。
“该死！”商扶砚一拳头重重砸在了方向盘上，发泄着自己的怒火。
他紧紧盯着信号灯倒数，在最后一秒之际，直接压秒踩油门冲了出去，车子发出一声轰鸣的车浪，响彻整条道路。
商氏集团，泊车员远远看到商扶砚的车，赶紧上前迎接。
商扶砚砰的一声重重甩上车门，大步进了大楼。
路边的员工纷纷向他问好，但他完全顾不上，只是往总裁办公室赶。
其他人都察觉到商扶砚那阴恻压迫的气场了，但他们只以为是商总在担心年度汇总大会的事情。
殊不知，这位在商场驰骋多年的商总，压根不会受到一个年度汇总大会的影响，能够影响到他的，有且只有一个。
一个叫江晚吟的女人！
商扶砚猛地推开办公室的门。
陈秘书对于商扶砚会这么快赶到而惊讶，但他很快反应过来，把那张离婚协议交到商扶砚的手上。
商扶砚扯过那张纸，明明只有薄薄的一张，但此时此刻，他却觉得有千斤重，快要拿不稳。
上面果然签了江晚吟的名字！
一笔一划，仿佛都在说着，她不想跟他过了，她要离开！
商扶砚紧紧咬着后槽牙。
江晚吟真的抛下他离开了！
并且，陈秘书还小心翼翼地开口：“先生，这个离婚协议的日期是一个月之前。”
商扶砚紧紧盯着落款的时间。
真的是一个月之前。
所以，江晚吟一个月之前就已经计划要离开他了！
这一瞬，商扶砚一个人，死寂一般地，垂目站定，仿佛钉死在了原地，成了一座雕像。
他的心脏好像被一只锋利的爪子撕扯开了。
罪魁祸首俯在他的耳边，对他开口。
高高在上的商总，你试过这种感觉吗？
从来都是两个人，忽然就只有你一个人了。
并且从此以后，都只有你一个人了。
巨大的落空感席卷而来，霎时将他淹没！
商扶砚紧紧抓着那张离婚协议，指尖泛白。
甚至，他都没有料到，江晚吟留给他的，除了一个离开的消息，一张离婚协议之外，还有更大的一个重击！
他的手机一直在响。
但他就像是听不到似的。
陈秘书看不下去，默默将手机拿起，递到了商扶砚的手边，小心翼翼提醒：“商总，电话，是一个陌生号码……”
陌生号码？
商扶砚死水一般的眼里终于有了波澜，说不定，是江晚吟的电话！
他立刻接通。
然而，对面传来一道陌生的女声时，商扶砚眼里的波澜又归于死寂。
不是江晚吟！
他立刻想要挂断电话。
“您好，找江小姐……”
商扶砚的手停顿了一下，嗓音仿佛覆上了一层寒霜：“找她做什么？”
“是，是这样的，我们这里是医院……”大概是被商扶砚不善又阴冷的声音煞到，电话那头的护士显然连语气都不稳，有些哆嗦。
“按，按照江晚吟小姐的怀孕周期，她今天应该前来医院复诊。并且上一次，江小姐检查的怀孕迹象表明，她的初期孕期症状并不太好，有先兆性流产的风险，所，所以医院才会通知江小姐，定期来做孕期检查……”
“轰”地一声。
明明窗外晴空万里，但商扶砚的内心世界，已然笼罩了一层黑压压的乌云。
一声震耳欲聋的雷声伴随着闪电炸起。
他仿佛看见，江晚吟得知这个消息时，是怎样的悲喜交加。
喜的是她有了跟他的孩子。
悲的是，她又有了跟他的孩子。
而她明明早已有了离开的打算。
他甚至能够想象到，那段时间的她有多纠结。
而他，他又在干什么呢？
他把自己深埋进办公桌上堆积如山的文件里，企图用工作来麻痹自己，却怎么也愿意去和她见一面，因为他觉得自己应该恨她，厌恶她，而不是应该想念她！
他宁愿自欺欺人，明明电话就在手边，也不愿伸手拨通江晚吟的电话号码，听一听她的声音，就这样，在他的自以为是当中，一点点失去了她的消息！
他几乎不敢去想，那么柔弱的一个江晚吟，曾经那么爱他的江晚吟，竟然连“孩子”这样大的事也没有了心念去对他分享。
明明她当初怀上商子序的时候不是这样的！
他的眼前仿佛浮现出了五年前的场景。
江晚吟白皙的脸上带着几分浅淡的羞怯和喜悦，将那一张报告单双手递到他的面前。
她满怀期待，轻声地对他说：“商扶砚，我怀孕了。”
而那时的他，又是什么反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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