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婷一点也不觉得害怕,她其实很想劝劝那拉氏的,为了个男人何苦呢,还没来得及说,她就消失了,跟着一起消失的还有一直在心里隐隐作痛的感情。
她的脑子一下子清楚了,就好像大冬天往她脑门上浇了一盆冷水,自从她莫名其妙来了这里就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清醒,她才这才知道原主对她的影响竟然这么深。
周婷看着黑暗里帐子上垂的珠子轻轻勾起嘴角,原来那些时不时冒出来的患得患失被像烟一样散去,那不是她的想法不是她的感情,那拉氏想要的她决不想要,可是她也不想过得像她这么辛苦。
处在这个位置上,要么就做贤良人闭上眼睛和嘴巴,要么就放下身段去胡闹,而这两条不论哪一条都让周婷觉得窝囊。忍气吞气又怎么样?撒娇作痴又怎么样?女人们想要得到的不过是丈夫更多的宠爱。
可了这么一个男人真心不值得,她在心里轻哼了一声,老娘见过的相亲人数比你睡的女人加起来都多,你不待见我,我还不待见你呢。
周婷翻了个身,面朝里闭上了眼睛,八福晋那样胡闹的一个人也不是稳稳得坐在正妻位子上吗?无子又怎么样,太子妃还无子呢,谁还能让她下台不成!
你好我好才能大家好,要么就相安无事,要么她就看看谁能让她过得不痛快。
这一觉周婷睡得前所未有的酣畅,玛瑙叫醒她的时候她还在黑甜梦里,一伸懒腰精神十足,不像之前万事都让丫头们安排,从现在起她就要过得比院子里的女人都好。
“让厨房往酪里加些核桃芝麻,单这么吃着没味儿。”周婷慢悠悠坐在妆镜前由珍珠给她抿头发,手指扶过耳垂颈项,细细看着镜子里刚过二十就面色泛黄的年轻女人,跟周婷原先长得很像,额头饱满脸颊圆润,调养好了去了黄气也是一付好容貌。
长得是不如李氏艳丽也不如宋氏窈窕,但胜在端庄大气,回想一下进宫请安的那次在太后宫里见过的妯娌也都是同一个类型的,皇家挑儿媳稳重摆在第一位,可惜皇子们都不太领情,周婷悄悄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全特么有眼不识金镶玉。
碧玉端了食盒进来:“今儿特地吩咐厨房做的虾饼,配粥吃正好。”
虾饼是用白米虾做的,和面粉合在一起煎得微微冒油,看上去晶莹如玉,让人很有食欲,周婷胃口大开,就着玉兰片喝了两碗粥,说是两碗其实跟现代的一碗差不多,倒是小菜她都吃了一半。碧玉撤碟子的时候一直抿着嘴。
“主子好些天没进得这么香了,该赏这丫头呢。”玛瑙瞧见周婷吃得好睡得香比什么都高兴,不等周婷点头就从转身往箱子那儿走,回来的时候往碧玉手里塞了串手串:“上回我收拾箱子打点赏人的东西就瞧中了这串手串了,既你今天伺候的好,就忍痛给了你吧。”
碧玉还推让着不要,珍珠捂着嘴就笑:“主子又不是小气的人,玛瑙姐姐也真敢说!”一时间屋子里气氛就欢快起来。
周婷被她们逗得笑了好半天,但她还记得府里有位小阿哥“据说又不好了”,笑了一会儿就问:“上回子八福晋来串门,今儿我去闹闹她,着人去问问她得不得空。”领着一串人去隔壁串门。
八福晋也正坐在暖阁里头,贵妇们着实没什么消遣,不年不节也不能听戏吃酒,就只有看看书绣绣花了,见周婷来了就笑起来:“我还以为四嫂如今不得闲呢。”说着打量她一回:“这是到我这儿来躲清闲了。”就隔着一道墙,生病这样的事真瞒不过这边的耳朵。
真是快人快语,周婷原来就喜欢跟这样的女人打交道,就是跟这样的人吵架也比跟那些扭扭捏捏的人呆在一起强。
“可不是,我还想在你这儿用饭呢。”周婷也不跟她客气,如果要交朋友,这个八福晋最顺她的眼了。
八福晋听了倒是有些吃惊,偏了头看她一眼,笑得头上垂下来的珠子跟着身体晃,脸色明媚:“难得听你一句爽利话,今天这顿我还就请了。”说着吩咐丫头:“叫厨房整治两个好菜,烫一壶金华酒。”
周婷摆手:“菜便罢了,酒可不能喝。”保齐今天瞎眼四还要过来问问小老婆和庶子的情况呢,喝了酒就有酒味儿了。
八福晋一挑眉毛:“要我说,这就是惯的,你看看我这院子里,有敢拿捏身份的么?”这倒是真的,八阿哥府里女人不少,光是上头赐下来就够住一院子的,但个个都无声无息老实得要命。
她斜着眼睛的时候又别有一番风韵,周婷微微一笑捏了一块腰果酥往嘴里送,不再说话,八福晋看上去是过得痛快,但这个痛快是牺牲掉了名声换回来的。她不想用,也根本没必要用,管那个瞎眼四喜欢谁呢,要是敢惹到她,她是绝对不会让那些人好过的,光用贤惠这两个字就能整死她们了。
两方都凑趣说些讨人喜欢的话题,很容易就能聊到一起去。其实她们说的话题也很有限,外头的事是不能说的,也不过说些衣服首饰素斋点心,最多再说说四九城里的八卦,到了上菜的时候,周婷已经开口叫她的闺名了。
“这道丸子汤好,细腻嫩滑。”周婷夸了一句,八福晋已经叫赏了,叫了赏自然有人来谢赏,不一会儿暖阁外头立着一道俏生生的影子,姿态软绵绵声音也软绵绵的:“谢福晋赏,谢四福晋赏。”
本来周婷是没注意的,这一管声音出来她就抬了头,看了一眼就跟八福晋打趣:“你们家的锅灶上人也这样出挑,可见这院子里不知道藏了多少美人呢。”
八福晋脸上还在笑,眼神却淡淡的,一直在身边的金桂跟门边的丫环使了个眼色,那小丫环很快过来回话:“原是厨房里说福晋要待客,楚格格就说做一道拿手的珍珠丸子。”
八福晋脸上的笑意更浅了:“可见是下了功夫的。”这话里的意思叫人听了都打哆嗦,外头那人却还不觉得,只当是夸奖她呢,腰肢一拧行了礼:“新月当不得福晋夸奖。”
周婷刚放下筷子拿了茶盏漱口,一听这话差点把漱口茶喝下去,新月?哪个新月?!
八福晋不耐烦跟她多说,摆了摆手,自有丫环上前把她再带下去,等人走了,她才轻轻一笑:
“既然她喜欢下厨房,往后我早上一道汤就让她做。”金桂应了一声。
周婷摸不着头脑,只好出言刺探:“这个,好歹也是格格,怎么做起下人的事来。”
“宫里赐下来的,不知怎么规矩上头却不大仔细,倒叫你看了笑话。”这时候的女人怎么会把闺名挂上嘴上呢?好像巴不得别人都知道似的。
周婷的妈妈是琼瑶迷,什么梅花三弄两个永恒,光看电视还不够,租了碟来回家看,周婷对剧情是熟得不能再熟了,这时候冒一个新月出来,她觉得压力很大。
“怎么就叫这么个名儿,太不吉利了些。”周婷压下心里的疑问,玛瑙换过了茶盏,她一边看八福晋的脸色一边喝了一口茶。
“可不是,小选也太不精心了,赐下来说是楚氏,哪里知道还有这么个名字。”圆满的才吉利,这种一听就悲切的上头的主子都不会喜欢。
周婷吃了饭又喝了茶,日头再盛一点的时间就告辞了,不管这个新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只要现在她是个“格格”就闹不起来。
一回正院珍珠就迎上来:“侧福晋使人来问过两次了,求一枝参。”
“是给小阿哥用的?”周婷现在总算能很顺溜的说出“小阿哥”三个字而不想掉眼泪了,“这么小的孩子能用参?”
“不是小阿哥,是侧福晋自己用呢,说是每日夜里守着孩子精神不济。”珍珠还没说完,玛瑙一张脸都黑了,她竟然敢说这话!
“给她。”周婷考虑都没考虑,折腾是吧,看我怎么折腾你。一回身进了屋,躺在炕在睡了养颜午觉,直睡得脸红扑扑的才起来坐到暖阁里头临窗琢磨了会儿针线。
等晚上胤禛再来的时候,周婷就用温婉的声音“劝”他:“爷也太不会体恤人了,小阿哥正病着,她又要管家,白天夜里都不得闲,你去了,她还得侍候着你。就是铁打得人也经不住这样两头烧。就今儿还问我这儿有没有好的参呢,可见是累得很了。”
胤禛什么都没说,只点点头,赞了一句加了核桃的酪好吃就出了院门,周婷一甩帕子:“瞧瞧爷去哪儿了?”
不一会儿小丫头来回:“爷去了侧福晋的院子。”
周婷点了点头皱一皱眉毛,等她洗了澡擦干了头发,躺到床上去的时候,珍珠在她耳边悄声说:“爷歇在了东面屋里。”宋氏住的屋子。
周婷嘴巴一抿,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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