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001那样殷切地看着她的位置，闻笙也没有产生半分回应他的念头。
她才不会有那些多余的心软。
昭昭飞的很稳，飞到一块空地将三人放下后，便按照闻笙之前的嘱托飞离基地。
聂无在它身上施加的异能效果能持续很久，足够她们归程使用。
闻笙与他们二人对视一眼，示意对方往地下走。
熟门熟路，靠着聂无的异能，没有人会发觉她们。
除了——
“滴滴滴滴……”
“请待在原地不要走动，靠近出口的人请往回走，请不要轻举妄动……”
地下通道的墙壁忽然发出阵阵红光，行走的人群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惊叫不已。
闻笙撇撇嘴，即刻带着两人朝出口飞奔。
地下出口的大门迅速闭合，她忍住了吹口哨的冲动，呼啸的水刃于身侧浮现，如锋利的软刀般将那扇门切出一个大洞。
“嘭！”
她未曾给另外两人一个眼神，只管朝着那洞口飞奔、飞跃。
灰尘四起，三人如出一辙地从出口跃出。
迎接她们的是如雨般的子弹。
几乎是同时，闻笙和谢有一齐俯身，顺带拉下了聂无的肩膀。
紫色光芒的电流和柔韧密集的水网在她们上方交织。
子弹尽数化作焦黑的灰烬，或者被切成丝状。
短短一息，闻笙瞥了眼包围的山魑和异能者们，心神微动。
直接突围的话，绝对会暴露行踪。
不如……
她从空间化出一颗沉甸甸的东西，毫不犹豫地丢进了人群。
“有攻击！”
被砸到的人这么说。
不过，并不是炸弹。
乌黑的浓烟从那里炸开，将那片区域通通笼罩。
这可是常念和聂无特制烟雾弹。
闻笙一边咳，一边同两人穿过呛得东倒西歪的人群。
额，就是下次得记住，用之前先戴防毒面具。
要不然就只能这样一起被呛得要死。
她努力去忽略谢有和聂无二人幽怨的眼神。
三人火速逃离了现场。
有风系异能者终于反应过来，将浓烟驱散，魍魉和山魑组成的第二波包围圈刚刚就位，却发现要抓的人已经没了踪迹。
匆匆赶到的莫星神情平静。
006问了一遍情况，向他汇报道：“检测器起了作用，山魑和异能者部队的反应速度是合格的，但是……来人反应更快，我们就差一点。”
她知道莫星不爱听就差一点，所以说完是有些担心他发怒的。
但是莫星出乎意料的平静，只是说：“我知道了，检查一下有无伤亡，吸取教训，既然来了，那么就还会走。”
他已经不是那个下意识自傲自满的他了。
006刚松了一口气，就见莫星大步朝角落那里走去。
她一怔，忙紧随而去。
001坐在地上，看着忙活的人群发呆。
“001，你过来。”
头顶熟悉的声音让他回过神，站起身走在男人的身后。
前面的男人步伐永远都那么沉稳，从有意识的第一天，001就这样跟在他的身后。
不过那个时候，他什么也不懂，对这个世界充满了茫然。
006欲开口说什么，却被莫星挡了回去：“你去简单训练一下负责地下出口的异能者部队，她们需要你。”
长官发令，她的唯一选择就是遵从。
她深深看了一眼和她还算有点交情的001，没有再多说。
自求多福吧。
算是莫星半个秘书的006十分了解莫星，她看出了莫星的怒火。
001数着脚步，等数到了1523的时候，莫星终于带他走进了办公室。
莫星走到办公桌前，双手碰了碰桌面，沉默半晌后转身。
他精心培育出的魍魉001号，在距离门口不远的地方站定，一双漂亮剔透的眼睛安静地看着他，等待他的指令。
根本不像个人类。
偏偏……
莫星倚着桌子，神情莫测：“你每天都去城墙，是吗？”
001回答道：“是。”
“为什么去城墙？告诉我理由。”莫星问。
001唇动了动，好一会儿才说：“没有事情做。”
拙劣的谎言任谁都能一眼看穿。
莫星盯着他：“告诉我，你是为了等那个闻笙是吗？”
那个第一个让001号产生异常的人。
001回答道：“不是。”
可是他呆滞的目光却如井水般颤动。
莫星死死盯着他：“你早已发现，她进了基地对吗？”
001回答道：“不是。”
莫星声调升高：“上一次，她扮作盛雯，你是否也早就知道？！”
“不是。”
“啪！”
桌子上的茶具被男人横扫在地上。
外面听墙角的杨逸吓了一跳，忙推门而入，瞧见莫星手中紧握的碎瓷片惊恐道：“长官，你的手，你的手……”
莫星只觉得胸口充满了怒火，他没理会杨逸，大步朝001走去。
然后用那只抓着碎瓷片的手甩了他一巴掌。
碎瓷片跌落在地上，鲜血溅出。
杨逸站在后面大气不敢出，看着莫星受伤的手心焦不已。
001的神情仍是那样的茫然，他又长又黑的睫毛闪了闪，像是不知道疼痛是什么。
虽然他的半张脸被划出了一道骇人的伤口。
虽然鲜血已经流到了脖子。
他不知道这种时候该做什么，该说什么。
看着莫星阴沉的脸，001的眼前浮现出闻笙的笑容。
于是他扯动嘴角，学着她那样去笑。
笨拙又滑稽。
莫星双手抓住他的肩膀，困惑与怒火交织：“我问你，如果我现在让你去杀了闻笙，你会按我说的去做吗？”
001努力做出来的笑容立刻消失了：“为什么杀她？”
“你好样的。”莫星气笑了，松开他，右手指着他的脸，“是我创造了你，你居然背叛我，因为一个闻笙。”
这简直荒唐的可笑，他最得意的作品居然背叛了他。
他丝毫没管手上的伤，手掐在自己的腰上往旁边走了几步停住：“你背叛我？她给了你什么？晶核？食物？还是别的什么？有什么能让你背叛我！”
杨逸吓得差点跌倒在地上。
他这是第一次见莫星发这么大的火，发出如此的怒吼。
001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那里流动着未名的感受，他恍若未觉眼前人的愤怒，平静地说：“喜欢，我喜欢闻笙，我不想她受伤，不想她死，不想杀了她，不想别人杀她，我想看她笑，我想……”
永远陪着她。
“喜欢？你懂什么是喜欢吗？”莫星荒唐地说，“你怎么可能会有人类的感情？你明明只是……”
他震惊之下脱口而出的话在瞥见门反光里的杨逸后戛然而止。
室内陷入微妙的寂静。
过了一会儿，莫星走到桌子旁，坐在椅子上，终于开口：“杨逸，叫人过来给我包扎，顺便打扫一下办公室。”
杨逸回过神，忙点头。
他连看都没敢看001，飞快地跑了。
莫星不用抬头去看，就知道001脸上的伤应该在慢慢愈合。
因而他只说：“回住处待命，除了我的命令，不许再出来。”
“如果你踏出根据地一步，你便不再是魍魉的人，从那一刻起，你会遭到魍魉全体成员的追杀。”
001垂眸：“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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