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手表决。”
季与白坐在沙发的扶手上，丸子头有些炸毛，很少有人会像她这样坐的笔直：“虽然说是我的决定，但是我们是一家人，如果两人以及两人以上都不赞同这个提议，我不会再提这件事。”
孟卿卿和刘艳左看右看，神色不一。
顾音抱着抱枕，深深叹了口气。
一分钟后，季与白看着这个结果，点头：“我知道了。”
……
“我们需要去地面治疗！”
一名山魑为难地说：“现在禁止通行。”
长发女子着急地扶着同伴，顺手为她撩开被汗水濡湿的头发：“可是她们的腿断了，怎么可以拖下去！万一发炎了怎么办？我要投诉你们！你们难道不把我们的命放在眼里吗？”
另一个被扶着的小眼睛男人忍着痛说：“我们可以保证在短时间内回来，实在不行让我们去打个止痛针好吗？我感觉快晕过去了。”
扶着他的女人刘海遮住了小半张脸，但从神情仍能看出不悦。
几名山魑讨论了一下，最终妥协了。
毕竟要以人命为主，说不定那些通缉犯不会这会儿过来。
反正都等这么久了。
听到可以通行，四人大喜：“多谢！”
身高较高的山魑皱着眉看两个人搀扶着断腿的同伴，说：“我们可以派人送你们上去，你们这样太慢了。”
长发女子小声说：“不用了，我朋友有心理问题，很介意别人碰她。”
那个小眼睛男人忽然咳嗽一声。
“那行吧。”那名山魑叹口气，“麻烦你们快点，这边队伍需要尽快复位。”
布置好的阵现在因为给这几人让路产生了一个缺口。
长发女子连忙点头：“我们这就走。”
四人尽力加速往地下通道走去。
山魑和部分魍魉团团守在地下出口前，严阵以待通缉犯的到来。
但是她们不知道的是，她们等待的通缉犯，已经被她们亲手放走。
走出地下通道，地上的防控就松了一大截，几乎和平常没什么两样。
那四个人慢慢往医护站的方向走，快到的时候却转了一个弯，拐到了一排待出租的房子后面。
这里不挨着城墙，但是也不算远。
因为之前的事情，基地现在规定距离城墙三米内不许靠近，地面埋有感应器。
那个长发女孩在隐入房子后立刻松了一口气。
她担心地问季与白：“阿白，你的腿真的没事吗？”
季与白摇头，看着身形逐渐显现的三人，尤其是中间那个短发女人，说：“没事是假的，腿都断了。”
顾音疼的满头大汗：“深有同感。”
“难为你们了。”闻笙递给她们止痛药。
其实她觉得可以直接闯出去，但是和季与白几人汇合后，季与白提出了另一种思路。
季与白服下药后开始扎头发，脸上的冷汗没有让她坚韧的神色改变，说：“直接闯的话，以你们的实力固然可行，但是我们不一定能跟上，现在这种方法虽然断了腿，但是她们并不知道我们已经在地上，我们会有更多的准备空间。”
况且，这也是她们的态度表示。
断腿这种事情，她们做的到。
刘艳看顾音疼的面目狰狞，不悦地说：“下次，我来。”
止疼药开始起效后，顾音才有力气说话，他笑了笑：“那多疼啊，我来就好。”
孟卿卿小声说：“可是艳艳根本不怕疼啊。”
顾音哼哼唧唧不说话。
聂无挨个为她们施加隐身异能。
闻笙边望着远处高耸的城墙，边向她们重新介绍几人：“闻笙，谢有，聂无，这是他们的真名。”
她心里大概有数了。
季与白呵呵笑：“谢有，聂无？这比之前雷邪和吴逆还要像假名。”
谢有和聂无：“……”
谢有指着聂无说：“你也可以叫他聂没有。”
“无聊。”聂无转身过去看闻笙。
孟卿卿好奇地问：“你们俩是兄弟吗？感觉长的有点像诶。”
“不是，不像。”聂无随口否认。
谢有撇撇嘴，立刻笑嘻嘻地凑到闻笙旁边：“那你看看我和老大像吗？”
闻笙笑着看他，伸手按着他的脑袋用力摩擦：“像个屁，一边儿玩去。”
“哦。”谢有灰头土脸地跑到聂无身后。
闻笙和聂无说了一下自己的构想。
说完后她确认道：“能做到吗？”
聂无估算着距离：“可以，但我需要几分钟补充异能。”
他今天的消耗不小。
闻笙了解：“没问题，我看看时间。”
她拉过谢有的手腕，看了眼他的儿童手表：“三点二十三分，你用在昭昭身上的异能失效了吗？”
聂无心算片刻：“没有，还能维持半个小时。”
和之前预估的时间出入不大。
闻笙松开谢有：“那就不需要再想其他的方式，OK，你吸收晶核。”
她翻出一些速食，分发给几人：“补充点体力，之后可能会比较刺激。”
季与白眼皮一跳：“多刺激？”
闻笙双手手指交错，脑袋歪了歪：“需要我换身正式点的衣服，稍等片刻。”
说完，她闪身消失在原地。
“嚯。”谢有咬着面包，“老大真是越来越逆天了。”
季与白四人陷入沉默。
很快闻笙就出来了。
谢有正盘腿吃完最后一口面包，抬头看到闻笙一愣，惊愕地说：“我的老天奶，老大……”
闻笙手里还拎着两套衣服，笑眯眯地递给他和聂无：“换上，之后有用。”
聂无沉默了半晌，接过去就开始换衣服。
谢有擦掉嘴边的面包屑：“老大，穿着是要干嘛呀？”
闻笙梳着头，纳闷地看着他：“装啊，还能怎么样？死装一下又不犯法，哦对，我是通缉犯。”
谢有：“……”
他还有点羞涩，遮遮掩掩让闻笙挡着他换好了。
十分钟后。
一朵灿烂的烟花在天空炸开。
此刻地下。
“烟花？”莫星听到通讯器的话一愣，立刻沉下脸面向出口这些人，“不是说没有异样吗？”
山魑们面面相觑。
莫星皱眉：“肯定是闻笙那边对外的信号，你们确定她们没有出去吗？”
其中一个山魑犹豫道：“只有几个需要治疗的人去了地面，我们看脸不是那几个通缉犯。”
莫星心生不妙：“留画像了吗？”
山魑说：“留了，这是速写。”
她将这几张纸递给莫星。
006在旁边看了一眼，惊道：“是她们，但是之前催眠中季与白和闻笙没有太多牵连，难道……”
莫星将纸塞给006：“立即去地面城墙，006暂时带队部署，009即刻通知开启城墙防护，然后确认高先诚少校的位置。”
异能者队伍虽然尚且稚嫩，但山魑和魍魉可谓是训练有素，006虽然擅长部署单兵作战，但仍称得上一位合格的指挥官，短短两分钟就使这些人各自前往地上就位。
城墙一片轰鸣，006推开指挥台的门，按照新章程火速按下广播器：“城墙无异样确认。”
无异样确认，即是城墙没有异样的地方必须即刻回复信号，以此来确认哪里出了问题。
009关掉通讯器，说：“高先诚少校出任务尚未归来。”
莫星沉声：“006全权负责此次指挥，009在这里辅助006。”
“长官，那您呢？”009惶恐地说。
按理说指挥这种事情应该让经验更丰富的莫星来。
莫星打开指挥台的门：“我去城墙。”
他必须要亲眼看看这次她们到底会怎么离开。
以及那么大的动静，闻笙要做什么。
“小朋友，你必须立刻离开。”
“我不走，我在等莫星长官。”
“你……长官好。”
莫星低头看这个长的很像东方琛的小男孩：“你是东方女士的孩子？”
东方澈点头：“谢谢您记得我。”
“不客气，你为什么赖在这里不走？”莫星压着不耐问。
东方澈小脸稚嫩，神情却严肃：“我知道您会过来，现在请让我带您去一个地方。”
莫星皱眉：“哪里？”
若非他是东方家族的人，莫星是绝不会花这些时间和他周旋。
东方澈说：“请您跟我走，我会让您看到想看的一切。”
旁边的守卫欲言又止。
莫星让她回到岗位，对东方澈说：“带路。”
一个东方琛，一个东方澈，东方家族连一个九岁的小孩都无法让人忽视。
一大一小很快来到西边的一段城墙上，刚踏入这附近，莫星就察觉到了不对。
这里的守卫全都晕倒了，而这里的无异样信号却正常发出。
“你很会找地方，这里恰巧是两个城墙入口的中间，出了问题不会被第一时间发现。”莫星只觉得太阳穴疼的厉害。
东方澈走到城墙靠外的栏杆边缘：“我只是来我看到的地方，并不是我找出的这里。”
“006，派人——”
东方澈却打断他：“已经来不及了，长官，我只是带您来看结果。”
话语刚落，地面忽然震了震。
莫星快步走到栏杆前，瞳孔骤缩。
通讯器那边006焦急的话语如今已经进不了他的耳朵，他的所有注意力都被眼前的景象吸引。
他也明白了为什么东方澈说来不及了。
因为那些人动作远比他想的要快，早就出了基地。
基地城墙外一公里外的空地上，一整面高墙拔地而起，直至与城墙齐平。
东方澈将早就准备好的望远镜分给莫星一个：“不客气。”
莫星没管这孩子老成的语气，死死盯着那墙上。
墙上站着三个人。
其中两个男人各自一身高定的黑色修身西装，搭配的灰色银丝领带质感很好，宽肩细腰长腿的比例很好，几乎不用怎么找角度就能立刻摆去橱窗当模特。
但即使是他们如此卓越的身姿，也遮掩不了中间那人的风采。
那人莫星再熟悉不过。
深黑色的长款大衣下是浅紫色的手工衬衫，下半身是银灰色西装裤，女人短发在风中飞扬，简直不像是一个在逃的通缉犯，而是出席某个跨国公司国际会议的董事。
闻笙背在身后的那只手移至身前。
莫星终于看到她手里拿的是什么——
一只喇叭。
“全体进攻准备——”
莫星按下通讯器打断006：“不，按兵不动。”
他要听听闻笙想说什么。
这时他看了一眼爬在石栏杆上坐着的男孩。
对方老神在在地注视着远方，淡定的样子几乎让人恍惚。
这哪是一个小孩？说是老头他都信。
而此时，那边的高墙上，谢有小声说：“老大，我有点恐高了。”
闻笙：“……”
她白了他一眼：“再忍一会儿，都说了，带你装个大的。”
然后她清了清嗓，将喇叭的声音调到最大。
城墙上，无数异能者躁动不已，抢着望远镜向那里窥视。
就连基地内的不少人都听到了动静：
“你们好，我是闻笙，没错，是那个十万积分通缉的闻笙。”
莫星在心里纠正道，是五十万积分的通缉犯。
昨日刚通过的提高悬赏额提案。
她的笑容在望远镜和风中依旧明亮晃眼：
“我的组织叫昭生，日月昭昭为昭，至于生，是有生于无、生逢其时、生生不息的生，也可以是朝闻道，夕不死而生的生。
昭生不与人类为敌，昭生的目的只有一个——化虚为实。
只要是有价值的人，有价值的理想，昭生便致力于将理想化为现实。”
莫星厉声道：“006，开火！”
他现在明白了她的目的，绝不可以再让她说下去。
东方澈淡淡地说：“没用的。”
在他预见的所有未来里，这一幕绝不会更改。
射出的炮弹与数道异能各色光焰迎面飞来，高墙上的人神色半分未变。
城墙上，所有拿着望远镜的人全部倒吸一口冷气。
一息之间，所有朝她发出的攻击都被定格在半空中，犹如一场被冰封的烟花，荒诞而诡异。
闻笙的轻笑从喇叭中传出。
破碎的冰花落下时宛若漫天的雪。
她望着一波又一波目标是自己的进攻，说：
“我想只要是有才能的人，绝不会想自己的才能被埋没，你们的选择很多，基地，以及现在站在这里的昭生。
基地是个非常好的选择，我完全赞同这一点，但恐怕不是全部有才能的人都可以得到基地的重用，我想一定有人常常担忧着，有一天，自己会不会在念叨着‘平生志，水投石。首已皓，心犹赤’中无为而终。
昭生需要有价值的人。”
那些冰花陆续落下，在地上堆成厚厚一米余高。
闻笙仿佛看到了那头莫星长官和魍魉们难看的神情，还有基地内对她威胁性的重新评测：
“岂堪久蔽苍苍色，须放三光照九州。
自视够高的人们，城南森林公园，昭生的大门永远为你们敞开。”
她说：“昭生的任何产物向华国境内全部基地开放交易，我想这些东西对人类社会一定有些作用。”
望远镜中，莫星死死盯着她得体而张扬的笑容。
最后一波攻击她没有再直接冻结。
水汽和电光后，三人跃上一头巨大的异种鸟。
她的声音清晰传来：
“我是闻笙，欢迎和我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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