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响动，一直沉默着低头靠在椅背上假寐的中年人睁开眼，向他们投来了目光。
三人依次坐在了他的对面。
中年人对着唐言溪和陆夜白两个明显不是警察的人，也丝毫没有露出疑惑的神情，只用一双透露着阴鸷目光的眼睛盯着三人。
小警员显然是没见过这幅市面，打开笔记本，结结巴巴地问道：“姓、姓名。”
中年人没理他。
小警员也没在意，继续问道：“姓名！”
又问了几遍，中年人还是不回复，小警员也不耐烦，继续顺着笔记本上的提问挨个问下去。
中年人始终没开口。
唐言溪和陆夜白也没动作，就听着小警员挨着提问。
直到小警员问道，之前那起凶杀案是否是他所为时，中年人才有了动静。
他咧嘴一笑：“对啊，是我杀的。”
许是太久没有说过话喝过水，他的嗓音沙哑，像是和着砂砾说话一样，让人很不舒服。
小警员连忙在笔记本上记下，又问道他是怎么动的手。
中年人一一承认，供认不韪。
“我就是用昨晚那把匕首杀的人。事后把手套和衣服全烧了。我早知道那小区很老旧，只有大门口才有监控，围墙又很矮，直接翻进去的。”
老旧的小区确实是有一点安全隐患，鱼龙混杂，谁都可以随意进进出出，所以才什么证据都找不到，也一点线索没留下。
而之所以门上也没有他的指纹，是因为那是老人亲自为他开的门，他假装上门推销保险，老人丝毫没有怀疑，甚至还亲自领他进门。
他压根都没有碰大门，就进出了房间，完成了杀人。
所以唐言溪到时，大门才没有锁。
一切都有了答案。
那柄匕首其实昨夜就被警察拿去化验了，虽然被擦拭过，但警察还是从上门提取到了老人残留的血迹。
而中年人的DNA也和在老人指缝中残留的人体纤维完全吻合，其实早已有了证据，如今只不过需要一份口供而已。
原本以为会是个难缠的角色，所以才凉了他一个晚上，警察也没想到，他这么轻松就什么都招了，连物证都没上。
“你为什么杀死者？你和死者有什么关系吗？”
小警员问到这个问题的时候，中年人突然不说话了，不再是刚刚有问必答的姿态，紧紧闭着嘴巴，显然是不打算配合。
小警员的耐心出奇的好，又问了一遍。
其他的问题他的回答的差不多了，只剩这个。虽然他对自己的姓名和年龄避而不答，但他人都在警局，迟早查得出来，只不过要多费些功夫。
“你为什么要杀死者？”
小警员好脾气的又问了一遍。
中年人又变回来一开始的样子，闭着眼仰面躺在靠背上假寐。
唐言溪冷冷注视着他。
在小警员又一次想提问时，唐言溪突然抬手制止了他，对着中年人淡声说道：“或者说，你是受谁指使，要杀掉他。”
还有杜老，唐言溪在心里默默补了一句。
中年人猛然睁开眼睛，阴鸷的眼神死死盯着唐言溪，就在唐言溪以为他要说些什么时，他突然怪声怪气的一笑：“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那你为什么要杀人。”唐言溪紧紧盯着他的眼睛，不放过他丝毫的变化。
“想杀就啥咯。”中年人满不在乎的说道。
“你不认识死者？”
“随便杀个人而已，需要认识吗？”许是认定唐言溪拿他没办法，中年人的态度越发放肆。
唐言溪气极反笑：“那昨晚的人呢？你也不认识？也是随便杀的？”
中年人哼了一声：“对。”
“那你对那里的构造为什么如此熟悉？”
犀利的提问让中年人瞬间语塞。
“到底是谁派你来杀人的？”唐言溪又问了一遍。
中年人不再回话，带着恨意看着唐言溪，嘴唇蠕动了一下。
陆夜白和唐言溪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齐齐向中年人扑了过去，小警员被两人下了一跳，不知道两人在干什么。
单向玻璃那头的人也被两人吓了一跳，唐言溪甚至还听到了椅子摔在地上的声音，但此时她也无暇顾及。
她掰开中年人的嘴，这么短的功夫，他的嘴唇已经发紫，顺着嘴角已经蜿蜒下来了一道血迹。
审讯室的门被人哐地一声打开了，唐言溪理都没理，忙去探了一下中年人的鼻息，已经没有了任何气息。
她脸色难看的抬头，与陆夜白对视了一眼，没想到，这个人就在他们面前，死了。
走出审讯室，陆夜白看到了正在隔壁房间里做笔录的苏眠。
警员问她：“你为什么会在案发现场？”
苏眠没说话，似笑非笑的目光朝门口的唐言溪看去。
唐言溪微微一笑，走了进去，“这个环节，还是我来交代吧！”
时间倒回几个小时以前。
郊区杜老住处。
凌寒在车里打了个哈欠，看了眼还亮着灯的房间：“这眼看都十一点了，老爷子居然还没睡觉。”
话毕，屋内的灯光突然就灭了。
凌寒：“……”
许诺看了凌寒一眼。
“这可不是我干的。”凌寒连连否认，他也没想到事情就能这么巧，刚吐槽完这老爷子，人家就关灯睡觉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许诺笑笑：“我是想说，既然已经老爷子睡觉了，到现在也没发生什么，不如我们也早些回去睡觉吧。”
“什么？”
凌寒震惊了。
这什么情况？
“合着你们唐大小姐就是这么安排你给她做事的？”他没好气的道。
“可天色已经不早了，是该睡觉了。”许诺指指已经漆黑如墨的夜色。
“那外面这些人？”凌寒也指了指围墙下隐在阴影里的人。
“都撤走吧。”许诺淡声说道。
于是，所有的人悄没生息地一个个撤走了，像是从没出现过一样。
凌寒和许诺停在小院儿对面楼下的车，也缓缓开走了，渐渐消失在路的尽头。
小院儿又恢复了往常的安宁，夜静得像一潭死水。
黑色笼罩了一切的空间，只有月色朦胧，树影婆娑，冷落的街道上也是寂静无声的，偶有几声犬吠，不见一个人影。
这下，夜彻底陷入一片死寂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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