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晚问的干脆直接，陈熙熙像是被这问题给难住了，沉默好半晌也没给出答复来。
“我……”
“犹豫了。”顾晚依旧干脆直接，“那就是还彼此相爱。”
想明白了这点的顾晚轻啧，不太理解，“既然你们都还彼此深深爱着对方，为什么却就是不愿意开诚布公地讲一讲呢？”
陈熙熙抿唇：“因为我并不觉得虚无缥缈的喜欢，能值得我赌上一切。”
既然这么说，为什么眼还红？
顾晚轻轻地叹气，“我知道或许人生中有比爱情更加弥足珍贵的东西，以至于有时候再相爱也不能两全，那既然如此就把话说开呗，为什么还要这样彼此都沉默地带着心结走下去呢？要么就彻底分开，要么就把话说开，像你们这样彼此纠缠折磨难道不累吗？”
“我们早就把话说开了，早在我们高中毕业的那年。”
顾晚无意识地擦拭了下鼻尖。
哦吼——
早恋。
“我……”
顿了顿，陈熙熙皱眉，像是有些难以启齿，“我承认我是对不起秦淮，也没奢望能得到他的谅解，前几天我喝醉了酒意外跟他的那晚也只是意外，我没想要补偿更不想要道歉，我只是想要跟他彻底划清界线，最好以后老死不相往来。”
顾晚：“……”
等会。
喝醉酒的那晚。
意外。
补偿。
顾晚越听越糊涂，她试图理清楚其中的逻辑。
“你们一夜情发生在什么事情，在陈欢欢污蔑你做第三者插足她跟秦淮的事情，之前还是之后？”
“前晚。”
陈熙熙轻轻咬唇闭眼。
“不然也不至于能掀起这么大的风浪，因为新闻曝光的时候我和秦淮正在酒店……监控完整地记录下来了我跟秦淮进入酒店房间又出去的那一幕。”
顾晚目瞪口呆，原来还有这么一层关系在的嘛？
“但是当时我半梦半醒，秦淮又始终认真保护着我，以至于监控画面中也看不清楚出现在他身边的人到底是谁，加上第二天凌晨，我姐姐就添油加醋栽赃污蔑了你……”
顾晚听到这里终于听明白了。
好嘛。
又是稀里糊涂的一夜情。
“之后秦淮可能是收到了慕容家的威压逼迫他澄清，所以他不得不把那晚的人是我给说了出来……”
听到这里顾晚终于听不下去了，“你觉得秦淮之所以曝光跟你的恋情是为了祸水东引，给我澄清？”
陈熙熙反问：“难道不是吗？”
顾晚傻眼了。
要不要这么理直气壮地反问？
“我之前也曾经被人称呼为钝感力很强，某种时候很呆很傻很笨，看不出别人的喜欢和心意，但是我后来被人点破后也就醍醐灌顶了，你……这么多年，就算你看不出来秦淮至今还喜欢你，难道你身边就也没有一个人跟你说过秦淮喜欢你吗？”
“我身边……”陈熙熙沉默了几秒钟讥讽冷笑，“他们都觉得我不配。”
“谁们？”
“……”
陈熙熙逃避地转头闭眼，很明显是不愿意继续这个话题。
顾晚猜测，陈熙熙没太多朋友，所以朋友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但如果不是朋友能这样频繁打击打压陈熙熙的话，那……
“是你家里人吗？”
这瞬间，顾晚看到陈熙熙全身一震，顾晚甚至看到了她周身无形竖起来的尖刺。
“你姐姐？”
“……”
顾晚从陈熙熙的表情变化里看出来了，脸色也变得难看：“原来不止陈欢欢，还有你家里人。”
已经被猜出来了，陈熙熙自嘲轻笑，也干脆就直接选择破罐子破摔了。
“顾晚姐你应该知道的吧，我们家是重组家庭，我妈在我七岁的时候嫁给了我爸，而我却是在我十七岁的时候才知道原来我的继父就是我的亲爸。我妈在我爸还有妻子有女儿的时候，就已经偷偷摸摸地搞在一起，甚至还生下了我。”
“小的时候我不知道，我一直生怕我的继父不疼爱我，所以战战兢兢如履薄冰，那个时候只有我姐姐会来跟我说话，教我东西，在别人欺负我的时候保护我安慰我。我很感激我的姐姐，甚至我当时觉得这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就该是我的姐姐了，直到后来，高考的体检结果意外揭露了这一切真相。我的姐姐从此视我为敌人，我想要的一切她都哪怕拼尽全力也要抢走——无论是我想要当艺人的愿望，还是我当时的男朋友秦淮。”
陈熙熙冷笑，眼神陡然间变得很是怨恨憎恶。
既像是在憎恶带来这一切的她父母，也像是在憎恶突然性情大变的姐姐，但顾晚却觉得她好像只是单纯地自我憎恶。
果然，她接下来就继续说了——
“我姐姐最开始不是这样的，她恬静温柔，喜欢绘画和音乐，如果不是那般惨烈的真相，如果不是我摧垮了她的话，她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顾晚沉默地看着陈熙熙。
她欲言又止：“这些跟你没有关系。”
“有关系——最起码，这样的我不配去开开心心地追逐我的梦想，拥有我深爱的爱人。”陈熙熙却眼神固执又倔犟，“我不配得到任何美好的东西，无论是父母还是爱人。”
顾晚皱眉，到现在，她总算明白为什么陈熙熙会有这么严重的心理疾病了。
她这样自我憎恶。
自己把自己困在没人也要强行制造的苦难里。
时间长了可不就疯了。
“可是我没想到秦淮不同意分手，他对于我想把他让给我姐姐的事情感觉非常匪夷所思和怒不可遏，他骂我疯了，然后跟我分手。我想着分手也好，这样他就也能看到我姐姐了。可是真的看到他跟我姐姐成双入对后，我却又忍不住自己的难受和心疼。”
“我试图将自己从那种情绪里抽出来，后来我看到了一种疗法，那种疗法你可能也有听说过的——”
顾晚被陈熙熙的话吸引来了兴趣。
“什么？”
还能有这么好的治疗方法，能让人从痛苦的情绪里抽身出来？
“电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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