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商年思绪断了一秒,“你说什么?”
靳言红着脸,一双狗狗眼显得纯情又天真,他大着胆子又重复了一遍:“我现在所有心思都在你身上。”
他说完,紧张地看着沈商年。
沈商年不是傻子,这么一句话,再配上靳言这含羞带怯的表情。
他再迟钝也明白过来了。
“靳言。”
他第一次语气正式地喊他。
靳言呼吸都急促起来,他下意识坐正了些,“嗯?”
沈商年眼睛清澈,像是裹着一汪泉水,目光真诚,一字一顿:“我恐同,不喜欢男人。”
“什么?”
靳言脸上的笑意悉数褪了下来,一颗原本上下晃动的心脏像是被人用力按压下去,“你恐同?”
“嗯。”
外面天已经黑透了,沈商年身后是黑漆漆的窗户,窗户外面是闪烁的灯火。
然而这所有的星光点点,都比不得眼前这人明亮耀眼。
靳言第一次见到沈商年,是在一个聚会上。
彼时人声鼎沸,有人唱歌,有人热舞,有人在角落里放荡接吻。
灯光昏暗,人处在其中,会失了分寸和羞耻。
靳言一边烦,一边又不想离开。
那么多人里,他唯独独看见了一个人。
那人躲在角落的沙发上,穿着简单柔软的T恤,手里摁着一个泛着金属光泽的打火机,他只是重复摁着,估计是想听那清脆的翻盖声。
旁边正好坐着一对男女,两人唇吻着唇,拉丝热吻。
他丝毫没有受到干扰。
气质疏离,像是一捧干净清透的雪。
自娱自乐地按了半天,直到孙鹤炀找上门,调侃他,让他去唱首歌。
他才收了打火机。
这人一到K歌机旁边,周围人都敬他,给他让位置。
他声音很有少年感,虽然有点跑调,但总体还是好听的。
那首歌靳言至今都记忆深刻。
歌名是《今天也想见到你》。
“昨夜的流星划过你的眼睛……”
“那是我最寂寞的心情……”
“……”
“今天也想见到你……”
“谁也无法代替……”
靳言身处娱乐圈,看过太多俊男美女,听过太多高超的唱腔。
而他看着沈商年垂下的睫毛,唇瓣上稍显肉感的唇珠,握着话筒的修长指骨,明明那么青涩,他却移不开眼。
即使后来得知他便是传闻中那个嚣张跋扈的沈小少爷,他依旧掩饰不住自己的心动。
“你怎么可能恐同呢?”
靳言从回忆中抽离出来,难以置信地看着沈商年。
沈商年凉飕飕地反问:“难不成我很像男同吗?”
靳言下意识点了点头,很快又摇了摇头。
最后他猛地掀开被子,盖住了自己的头,难过地把自己包了起来,“我失恋了。”
沈商年平日里恶名在外,根本没人敢凑到他面前表白。
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靳言,但是下意识起身出去,给他一个私人空间。
这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病房区走廊空无一人,他顺着走廊往外走,中间看到了护士站。
护士站此时亮着光,里面的医生办公室也亮着光。
陈之倦大概已经下班了。
沈商年这么想着,正准备走。
结果一个人影从办公室晃了出来。
他穿得很单薄,军绿色的刷手服,裤子稍微短一些,脚上穿着拖鞋,露出了裹着黑色船袜的脚踝。
手里还端着玻璃杯,玻璃杯里装着咖啡。
陈之倦表情稍显懒散疲倦,耷拉着眼皮,估计是忙了一整天,已经累了。
他原本略过沈商年走了,走了两步又停住,回头目光落在沈商年脸上,看得出来他有点意外:“你怎么还没走?”
沈商年老实回答:“我朋友没人照顾,我陪一晚上。”
陈之倦原地站了两秒,忽然把玻璃杯往他手里一递,“等我一下。”
玻璃杯温温热热,放在手里温度正好。
大概一分钟,陈之倦就出来了,手里拎着一条焦糖咖色的毛毯。
他展开毛毯,披在了沈商年肩头,“晚上盖着。”
毛毯碰到了沈商年的脖子,质感很柔软,上面带着淡淡的青柠洗衣液的味道。
他很念旧,大到平日里常穿的衣服品牌,手表牌子,小到洗衣液沐浴露,几乎没有变过。
这种淡淡的青柠味混着他身上的味道,真的挺好闻的。
拒绝的话在嘴边绕了很久,又默默咽了下去。
“知道了。”
沈商年把玻璃杯递给他,想了想说,“你多穿点吧,也不年轻了。”
刷手服是短袖,里面虽然有暖气,但是实在是太单薄了些。
“刚下手术,有点热,等会儿就穿。”陈之倦说。
“好。”沈商年也想不出来还能说点什么,他一向要面子,从来不主动给人台阶下,能说这么多,已经是例外了。
他扭头要走。
手腕却突然被人抓住。
“年年……”
这个称呼,真的是好久没有听到了。
沈商年身体没动,只回过头,“怎么了?”
他单穿着一件毛衣,看上去干干净净的,性格和以前没什么变化,稚气又纯粹,喜恶分明。
陈之倦喉结很轻地滚了滚,“对不起。”
沈商年愣怔着。
陈之倦继续说:“三年前,在酒吧里,我不该那么说你。”
沈商年是他拉着手长大的,他没什么心眼,所有的喜怒哀乐都是外放的。
他太了解他了。
在那句话出口之前,他就已经知道,这句话说出来,他的小竹马不会再理他了。
但是陈之倦还是说了。
他不可能看着沈商年结婚生子,做不到亲口祝福他和另一个女生白头偕老早生贵子,更不可能再牵着他与别人的孩子走在街上。
这个矛盾是一个地雷。
在他们年少时,埋在地里,相安无事。
随着时间流逝,每长大一岁,危险性就会提高。
总是要翻脸的,还不如早一点。
这样对双方都好。
但是陈之倦后知后觉地发现。
好像比起亲眼目睹他和另一个女生结婚生子,他更害怕老死不相往来,日日见不到面。
人的欲望都是无限膨胀的,见不到尽头。
真真切切见过面,他就不甘心当成陌生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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