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殿内，气氛沉闷，不时传来几声咳嗽声。
赵锆苦兮兮的立在左侧，眼神飘忽，整个人就像是个被霜打了的茄子。
昨夜。
他和一干党羽复盘讨论，原本是想稳扎稳打为下一步铺路。
可谁知一群人越说越起劲，全程光顾着吹牛逼了。
几轮茶水下肚，连夜灯都烧了好几盏。
“咳咳……”
赵锆轻咳两声，抬手按住隐隐作痛的额头。
不仅熬夜让他头昏脑胀，更要命的是居然忘了关窗！
昨夜的冷风一路灌进屋里，吹得他连同几名党羽全都落了病。
今日一早，这群人鼻塞的鼻塞，头疼的头疼，连说话声音都弱了几分。
赵锆原本想着像往常一样，不去上早朝。
可昨日发生了那等子事情，今日肯定是要稍加收敛的。
可谁曾想。
他奶奶的，还真的病了。
倘若这样也就罢了。
可问题是。
这皇帝小儿竟然不批！
“这小皇帝是成心折腾我！”
赵锆心中暗骂，表面却只能强打精神，勉强维持一副恭敬模样。
他抬头瞥了眼空荡荡的龙椅，眼底闪过一丝冷笑。
“不上早朝，偏偏又不准我等请假。”
“摆明了是故意敲打本相。”
张二珂站在右侧，低垂着头，面上波澜不惊，心中同样起伏不定。
这次可真是要了命了。
昨日陛下在乾清宫的那番话，他自然有听到的手段。
“朕不过清粥小菜，一日三餐最是简单。”
“可有人竟要把金银往嘴里塞，当真是奇哉怪也。”
听在张二珂耳中，这分明是话里有话！
试问。
连堂堂九五之尊，吃的都不过是粗茶淡饭。
而自己这系贪官，平日里满席珍馐、极尽奢靡。
张二珂深吸一口气。
昨日一听到风声，他便果断做出了决策。
迅速命令家中的厨师，撤掉所有豪华的菜肴。
不仅如此。
他更是把原本丰盛的宴席，统统换成了简单的清汤素食。
他要让陛下看到，他们老张家，吃的不比陛下好！
只要这官身还在，凭他张二珂的手段，就不愁没有银子捞。
不过这些都还好说。
可陛下好死不死，竟然对户部和内务府这两个位置有了想法。
户部、内务府。
这两个部门正是他张家的根基所在，也是朝中最肥的油水之地。
如今陛下亲自点名要翻账目，简直是直捣他张家的老巢！
而且，更让他不安的是。
原本他还想着，毕竟有左相这出头鸟在。
自己未尝不可再争取一下。
可他奶奶的，这帮子竟然在陛下的压迫下，先行跪了。
要不然，又怎么会带病上朝？
由此可见，陛下的态度绝不简单。
张二珂心头一凉，虽然面上不露声色，实则已经明白。
今日朝堂之上，恐怕是一个关乎生死的时刻。
而这两个账目，根本经不起查。
倘若一旦局面失控，他们绝对会在这场风暴中，彻底丧失所有影响力，甚至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哎，兄弟。
大难临头各自飞。
不是本相不想保你们二位。
只是这次，本相也无力回天啊！
站在中间的欧阳敬，这会儿可谓忙得不可开交。
他先是看看左边的赵锆。
哟！
这不是权势滔天的左相嘛？
怎么这会儿吓得病怏怏的，跟一只病猫似的。
呀呀呀。
怎么还咳嗽起来了呢？
旋即。
他又转头看看右侧的张二珂。
让我好好看看，这个不停冒虚汗的是谁？
啧啧啧。
这不是咱们富可敌国的右相嘛？
咋的？
平日里吃那么多大补之物。
怎么这会儿虚成这个样子？
哦！
原来是银子太多，拿着烫手啊？
活该有今天！
眼瞅着这两位平日里威风凛凛，掌控朝堂的权臣。
今日却在金銮殿上，像是病秧子一样不得不调整姿势。
不是低头揉肩膀，就是趁机捶腰眼。
欧阳敬心头的鄙视之情愈发强烈。
啧。
想当初，我们这些饱受排挤的忠臣，每每劝谏陛下的时候，哪次不得跪四五个时辰？
连喘口气的机会都没有。
你们这群贪官污吏，倒好，才站一早上，就站不稳了？
他微微侧身，目光悄悄扫向后方。
果不其然。
其他几位忠臣正在那边窃窃私语，脸上难掩的轻松和愉悦。
很明显，大家伙这会儿都爽着呢。
从他们的表情来看，显然也都对这局面感到相当满意。
欧阳敬心里想着，心中不禁更加得意。
此时的他，感觉到一种久违的舒畅。
终于，局面似乎在朝着自己，以及其他忠臣们所期待的方向发展。
希望陛下能继续保持这个态度，还我大夏风正！
“陛下驾到——”
就在这时。
金銮殿内突然传来魏忠贤那熟悉的宣布声。
只是瞬间，周遭的气氛就变得紧张起来。
众人立刻停止手中的小动作，把身体站的笔直。
一个个目光直视前方，连大气都不敢喘上一下。
紧接着，陆渊的身影出现在大殿之上。
其气度非凡，步伐从容，完全没有因为昨夜的事件而留下疲态。
殿内群臣纷纷跪拜行礼，齐声高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可谁曾想。
陆渊没有像往常那般坐稳龙椅，反而快步走到赵锆身前。
朕的小锆锆，你可得保重身体，千万不能出岔子。
朕的亡国大计，可离不开你。
快让朕看看，朕的小锆锆，病成什么样子了！
“左相，你怎么病成这个样子了？”
眼瞅着陛下满脸急切，甚至就连声音里，都带着一股前所未有的关切。
赵锆身体猛地一颤，心底更是警铃大作。
妈的！
这皇帝小儿，又想搞我！
“陛下……”
赵锆脸上勉强堆起一丝虚弱的笑容，身体却不自觉地向后缩了一步，
“微臣惶恐，昨夜偶感风寒，不过区区小疾，怎敢劳陛下挂怀？”
小疾？
开什么玩笑！
陆渊盯着赵锆那煞白的脸色，心中满是担忧。
瞧这脸色，都快成黑白照片了！
还小疾？
这古代医疗条件差，万一真病重了咋整？
朕还指望你帮朕亡国呢！
他二话不说，猛地伸手探向赵锆的额头。
“陛下！”
赵锆顿时僵住，脚步不敢再退，眼中满是错愕与惶恐，却根本不敢躲开。
陆渊的手指触碰到赵锆的额头，轻轻一按，片刻后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
没有发烧。
陆渊是放心了。
可赵锆却顿时觉得背后满是凉意，连站也站不稳了。
可紧接着，本就心弦紧绷的他，突然听到陛下语重心长道，
“赵爱卿啊，你可是朕的肱股之臣！”
“你若有个三长两短，朝堂该如何运转？”
“昨夜究竟为何事操劳，快说给朕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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