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鸿基浑身一抖，汗水顺着额头流下，整个人差点被这目光压垮。
“看穿了！他全都看穿了！”
“陛下的谋略……根本不是我能抗衡的！”
心中的惊恐、懊悔与绝望交织在一起，他突然生出一股彻底认命的决心。
反？
那是找死！
与其苟延残喘落得笑柄，倒不如彻底表忠心！
下一瞬，李鸿基身子一软，扑通一声径直跪倒在地。
其双膝重重砸在大殿的青石地面上，声音带着几分决然和悲壮，
“罪臣李鸿基自知能力微薄，做不了镇国义王”
他猛地抬起头，声音洪亮如雷，传遍整个大殿，
“臣从始至终，绝无反意，愿誓死效忠陛下！”
“愿为大夏镇守疆土，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轰——！
李鸿基的声音如同一颗巨石，砸入大殿之中，激起千层巨浪。
群臣瞠目结舌，看着这一幕，脸上露出震惊与钦佩之色。
“果然，这闯王也是陛下埋伏的后手！”
“之所以不加防范，原来是因为他也是陛下的人！”
“李闯王竟也如此忠心耿耿！”
“北疆铁骑所向披靡，如今有李闯王效忠，大夏必然固若金汤！”
“李闯王忠义之心，当为天下楷模啊！”
满殿高呼，声浪震天动地，仿佛要将金銮殿掀翻！
而陆渊表面淡定从容，实则内心已经彻底崩溃。
“愿誓死效忠？！”
他目光呆滞地看着，跪在地上无比虔诚的李鸿基，整个人都麻了。
“李鸿基！”
“你可是反贼啊！反贼之首啊！”
“朕都把机会给你了，你怎么能跪下来呢？”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目光看似威严，实则内心像有十万只乌鸦在疯狂乱飞。
“这亡国大业，朕还怎么做下去？！”
与此同时。
一旁的和坤，原本脸上还挂着一副“可把我牛逼坏了”的得意表情。
可当李鸿基突然跪下，满含悲壮地发誓效忠时，他的脸色瞬间变了。
“等等！”
“陛下……陛下这一切根本不简单！”
其眼神里闪过一丝错愕，但很快便被一种强烈的震撼所取代。
和坤的脑海疯狂飞转，越想越震撼，越想越激动，
“陛下竟然以大夏江山为局，表面看似赏赐刀枪粮草、兵权尽数，实则是在试探李闯王的心！”
“这分明是将一盘生死大局下到了敌人面前！”
他越想越觉得可怕，额头上已经冒出了一层冷汗：
“如此冒天下之大不韪之举，若是换作旁人，早就被人诟病昏庸无能！”
“但陛下……陛下却在这看似昏庸的操作中，洞悉了一切！”
“以大夏的安危为赌注，试探李闯王的忠诚，同时牵制北胡，让这盘局彻底步入陛下的掌控之中。”
“此等谋略，当真是骇人听闻！”
可旋即，和坤的表情猛地一僵，呼吸瞬间停滞。
刚才，他只是单纯地感慨，陛下用仁德感化了李鸿基。
可一念之间，他脑海中却陡然冒出了一个更为恐怖的猜想，
“如果……”
“如果这闯王，从一开始，就是陛下的人呢？！”
摘星楼上，风声呼啸，金箔飞舞。
武凝霜冷峻的面容下，心绪早已如翻江倒海般涌动。
她的目光缓缓扫过大殿，最终落在跪地的李鸿基身上。
那名义旗高举的反贼之首，此刻却双膝跪地，满含决然地表忠，声音洪亮如雷，透着悲壮之意，
“臣从始至终，绝无反意，愿誓死效忠陛下！”
武凝霜一瞬间攥紧了扶手，目光微微一冷，心中陡然升起一种诡谲的不安。
“不对……这事情，太古怪了。”
她抬头，目光悄然扫过陆渊。
那高高在上、威严无双的陛下，依旧是那副深不可测的神情。
看其模样，似乎对于闯王的归顺毫不意外。
“反贼之首，距离成功不过一步之遥，为何他甘愿放下义旗，跪地归顺？”
武凝霜深吸一口气，眼中寒光一闪。
“这等决绝与悲壮，不像是单纯的恐惧与懦弱，而更像是……预谋已久的棋子归位！”
“如果他从一开始，就不是反贼，而是陛下的暗子呢？”
这个念头在她脑海中炸开，让她的眉头皱得更紧，内心的震撼更深。
“从一介草莽到义旗之主，一路崛起如有神助。”
“每逢险境，似总有一股无形之手推着其前行，令其避过危机、迅速壮大。”
“难道他真的是天命所归？”
“不！绝不是这样。”
“李鸿基的一切，根本就是陛下在背后操控的棋局！”
“陛下让他起兵，让他举义旗，为的就是挑动北胡的南侵！”
“北胡以为朝廷内忧外患，蠢蠢欲动，结果却在北疆之战中被彻底覆灭！”
“而李鸿基，则被陛下用粮草兵权奖励，一步步推上义王的位置，最后水到渠成地归顺朝廷！”
想到这里，武凝霜眼中陡然一紧，
“北疆之战，北胡十万铁骑被尽数覆灭，成全了大夏的赫赫战功。”
“而在这一过程中，李鸿基始终未曾真正与朝廷对立，却间接吸引了北胡的目光，迷惑了敌人。”
“而现在，北胡已败，李鸿基幡然悔悟，当众归顺，化反贼为忠臣。”
“不但卸下了反贼的名声，还成为了朝廷的功臣，甚至不留痕迹夺了哀家的守备之权。”
“这一切……岂能是偶然？”
武凝霜眯起眼，目光再次看向跪地的李鸿基，眉宇间浮现出几分冷意。
“若李鸿基是陛下的暗子，那他的存在不仅仅是为了迷惑北胡……”
“更重要的是……迷惑朝堂，甚至掩盖更深的杀机！”
她的目光缓缓转向面色阴沉的誉王，眼神陡然一凛，
“他真正的目标——”
“誉王！”
念及此处。
武凝霜缓缓闭上眼，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陛下步步为营，这盘棋已经接近收官，而誉王显然已经被弃在棋盘之外。”
“继续与誉王牵扯，只会成为陛下收拾的下一个目标！”
武凝霜目光深沉，缓缓看向陆渊。
这个从前她曾轻视过的男人，此刻双手背负，衣袍随风飞扬。
其身影笔直如枪，眉宇间透出的威压与冷冽，竟让人不敢直视。
这一瞬间，武凝霜瞳孔微微一缩。
“这眼神，这气势……”
她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脑海中浮现出那位曾经纵横天下、威震八方的身影。
“这简直和先帝……太像了！”
武凝霜的目光渐渐变得复杂，思绪不由自主地回到了过去。
高高在上的皇座之上，先帝威严而不怒自威。
一双眼眸深邃如海，仿佛看透了世间的一切。
他曾在战场上亲领三军，以无敌之势大破北胡，以至于北胡闻名色变。
也曾一纸诏令，平定朝堂内乱，稳定了风雨飘摇的大夏江山。
“先帝之威，曾让天下臣民皆心悦诚服。”
武凝霜一直以为，那个身影是独一无二的，后来者无可超越。
可如今。
眼前之人，却让她心中浮起一股异样之感。
武凝霜眉头微蹙，眼神越发复杂，
“曾经的你，荒诞无礼、昏庸懒散，根本与先帝毫无相似之处。”
“可如今，你为何竟隐隐有了先帝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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