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欧阳敬的逼问，卢俊逸丝毫没有惧意。
其迈步出列，朝陆渊一躬，抬首挺立，目光从容扫过满朝文武。
虽还未开口，但陆渊看其那一脸“我胸有大义”的模样，心里已经有数了。
开喷之前，先让人家体会一会儿风平浪静。
不得不说，是个讲究人。
果不其然，卢俊逸一拱手，语气平稳，但字字如刀，
“陛下，臣斗胆直言，天下治乱，皆因治纲失矩，礼法崩坏。”
“臣恳请圣裁，科举一事，万不可轻率施行！”
陆渊斜靠龙椅，单手托腮，示意开始你的表演。
卢俊逸没有直接回答欧阳敬的提问，而是款款道，
“九品中正制之所以能屹立不倒，正因其在选贤任能的同时，守住了朝廷的规矩与纲常。”
殿内静默片刻，世家派大臣纷纷点头，神色郑重。
虽说卢俊逸知道，提出这个决策之人，乃是陛下。
可这个时候，绝不能将矛头对准陛下。
于是目光投向欧阳敬，语气微带凌厉，
“欧阳大人，下官斗胆请教一句。”
“科举真能如您所言，使寒门士子脱颖而出，使寒门士子脱颖而出，彻底打破世家垄断？”
欧阳敬眉头微蹙，刚欲开口，卢俊逸已不容他接话，继续说道，
“下官以为，科举看似公平，实则未必！”
他抬手轻轻一挥，示意堂内众臣，声音陡然拔高，
“试问，寒门弟子虽勤勉用功。”
“可若家中无钱购置书籍、无力聘请名师，又岂能在科举中出类拔萃？”
“再者，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推行了科举。”
“可世家大族世代书香，自然能培养出适应此等制式的才俊，而寒门弟子呢？”
“恐怕，尚未等他们翻身，便已耗尽家资，甚至断绝求学之路！”
此话一出，满朝文武纷纷皱眉，堂内顿时议论四起。
一名主张守旧的老臣连连点头，抚须附和，
“卢大人所言极是！”
“寒门中虽有才俊，但受限于出身、环境，若想通过科举之道争得一席之地，谈何容易？”
另一名年轻官员却站了出来，反驳道，
“科举虽未必尽善尽美，但总比九品中正制这般世家垄断要公平许多！”
“难道仅仅因为寒门弟子起步艰难，就继续让士族一手遮天，拒绝改变吗？”
两派争论不休，声音渐渐高涨。
卢俊逸适时打断众人，接着道，
“下官承认，寒门士子其中不乏满腹经纶之辈。”
“可因出身寒微，多数未曾涉足大局。”
“试问，这样的人，能否理解治国安邦的艰难？”
“又能否掌控地方豪强，平衡各方权势？”
“治理一县尚且需要经验与谋略，更遑论朝堂重任？”
卢俊逸顿了顿，目光转向陆渊，语气愈加恳切，
“再者，九品中正制虽有不周之处，但它背靠世家，依赖的正是世家长久以来的门第教育和家风传承。”
“世家子弟从幼时起便熟读经典、研习礼法。”
“不仅通晓治国之道，更深谙朝堂规矩与人情世故。”
他语气稍缓，
“反观寒门士子，纵然才学惊世，但由于出身寒微，难免目光狭隘，未必能通晓朝堂运作之精妙。”
“更何况，寒门之人若骤居高位，能否抵挡权力的诱惑？”
“到头来，他们恐怕也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豪强罢了！”
说到这儿，世家派的大臣纷纷喝彩。
“卢大人言之有理！”
卢俊逸这番话不可谓不诛心。
你寒门弟子一没钱，二没资源。
科举看似公平，但你啥都没有，怎么靠这玩意儿翻身？
况且，就算你丫祖坟冒青烟，有朝一日出了头，但最终还是会成为新的世家。
所以，科举治不了根本问题。
卢俊逸趁势再上一步，声音洪亮，
“陛下，世家虽有人诟病，但世家之所以能屹立百年，正因其守礼守法、家族传承稳定。”
“这些，不是寒门可一蹴而就，就能学到的。”
“九品中正制表面上选官由世家推举，实则却更能稳固朝堂。”
“臣以为，朝廷治理从来不只看一时之才，更需深远之虑。”
“科举一废九品，将寒门士子仓促推至高位，后果如何，臣不敢想象！”
说到此处，卢俊逸再拜，
“陛下，臣并非抗拒改革，只是此事关乎国本，非可轻易变动。”
“臣以为，与其废除九品中正制，冒科举之险，不如对现有制度加以修正，使之更趋公允。”
“如此，既能保朝堂安定，又可令贤才得用，岂不两全其美？”
说罢，卢俊逸退后一步，再度朝陆渊深深一躬，神色肃然：
“臣恳请陛下三思，此事非小，切莫为一时激进，动摇百年根基！”
他话音落下，世家派诸臣纷纷俯首应和，殿内顿时一片附议声：
“九品中正制乃大夏之本，不可废除！”
“卢大人之言，字字珠玑！”
……
若非自己经历过九年义务教育。
说实话，陆渊还真要被这番说辞打动。
毕竟卢俊逸这番话说得条理清晰，深入人心，甚至不乏一些道理。
特别是“寒门难出贵子”的老话，似乎有点道理，难怪许多人都这么信奉这种“守旧”的观点。
但陆渊可不管这些。
毕竟朕，早就超越了这个层次。
根本不会被这些言辞所左右！
没办法，谁让朕一开始的目标，就不是安稳的坐在帝位上享受权力。
而是想方设法的要成为亡国之君呢？
科举制也好，九品中正制也罢。
这一切不过是朕，通向飞升路上的一块跳板。
只有触动了你们世家的利益。
让这看似牢固的体系崩溃。
朕才能实现这一目标！
再说了，要是当初小锆锆能耐一点，朕还会整这些幺蛾子出来么？
对了，也不知道小锆锆，最近在军营里面过得怎么样，有没有做出一些大事出来。
坐在龙椅上的陆渊，算盘打的啪啪响。
眼前的局面，他算是看明白了。
如果最终世家获胜，那便意味着，自己距离飞升之日不远。
而如果世家失败，大不了就推翻这一切，换个方式继续自己的计划。
反正对他来说，局势总能按他想要的方式发展。
无论怎样，最终的结果，都会是他早日脱离这尘世的束缚，成就不朽的仙位。
陆渊打了个哈欠，朝着欧阳敬使了使眼色。
其含义不言而喻，
“大喷子，成与不成，朕可全看你了。”
“接下来，开始你的show ti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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