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渊微微眯起眼睛,手中茶盏轻轻旋转。
他盯着茶水里的倒影,神色有些复杂。
朕都这么削你兵权了……
你怎么能如此上心呢?
李靖宇的奏报,写的相当细致。
包括不限于各地兵员的调动、武备分发,全都列得清清楚楚。
若非篇幅受限,陆渊估摸着,很有可能把每个兵卒怎么拉屎撒尿,都报上来。
如此情形,哪里是被削了兵权的样子?
陆渊对此相当纳闷。
难不成,镇国公也开始脑补起来了?
虽说对北疆军不怎么知晓。
但李靖宇这么多年戍守北疆,为大夏练兵杀敌。
再加上灭了北胡十万大军,怎么着威望也是极高的。
按理来说,但凡被削了兵权的将领,心里多多少少该有些疙瘩才对。
可李靖宇呢?
不仅没疙瘩,反而还乐呵呵跑去亲自督导了。
莫非要反?
想到这里,陆渊眼神陡然一亮。
不过很快,他便把这个念头压制下去。
“不能急,不能急。”
陆渊在心里默念三遍,
“上次就是因为太激进,结果搞得北胡十万铁骑报销。”
“这次,朕必须得稳扎稳打!”
陆渊靠在龙椅上,眼神飘忽盯着殿顶的雕龙画凤,在心里一通琢磨。
要不,朕再加点料?
思索片刻,他嘴角微微一勾,
“老魏。”
魏忠贤额头的冷汗还未完全褪去。
听到陛下唤自己,他连忙打了一个激灵,
“陛下,奴婢在。”
陆渊随手拿起案上的朱笔,在奏折上写了几笔,
“传旨,镇国公巡抚之时,准其查抄各地之事。”
魏忠贤微微一愣,
“陛下圣明,奴婢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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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忠贤揣着圣旨,兀自低头行进。
镇国公,为什么要亲自督导?
镇国公身为一方封疆大吏,又是陛下的老丈人,何必事必躬亲?
陛下将北疆军打伞驻守各地,可他非但没有反对,反而亲自巡抚。
公爷为何放着锦衣玉食的京城不享,偏要跑到地方操练兵马?
这感觉,压根不像是在督导兵马。
反倒更像是在收心。
想到这里,魏忠贤的后背顿时被冷汗浸透,脊梁发凉。
“镇国公不会真是……”
他不敢往下想了。
魏忠贤深知北疆军的战力。
这支铁血之师能硬生生把北胡十万铁骑撕碎,战斗力非同小可。
现在,这样一支军队,分散驻守各地不假。
但若将士们心思仍旧系在镇国公身上,那陛下就真的危险了。
“兵权虽散,人心却聚。”
到时候,只要镇国公轻轻一声令下,各郡北疆军便能迅速集结,重回北疆。
兵锋所向,天下动荡。
方才,陛下所言,镇国公并无疑心。
那为何陛下又会如此提点咱家?
魏忠贤一边走,一边暗自分析。
冷静下来后,他忽然想通了一件事。
若镇国公不会反。
可其麾下的人呢?
北疆军这些年,在李靖宇的麾下浴血奋战,镇国公在军中威望极高。
北疆军这些兵,却是跟着镇国公拼杀出来的铁血之士。
就算兵权分了,人心还是镇国公的。
可若公爷发生什么意外,其中某个将领心怀不轨,煽风点火……
魏忠贤心中一紧,额头上的冷汗再度涌出,袖口不自觉地抬起擦了擦。
他正欲绕道回东厂,眼角却是不自觉的落在那棵歪脖子树上。
那树枝桠盘曲,就像随时会勒住人的脖子一般。
怎么看,怎么都透着一股子阴森。
片刻后,他眼神微微一寒,眯起眼睛,
“镇国公手下有没有人心怀异志,陛下不动手,咱家可不能坐视不管。”
“既然陛下有心提醒,咱家就去查个彻底。”
魏忠贤缓缓转身,望着歪脖子树,嘴角微微上扬,眼底却浮现出一丝狠厉。
“北疆军的兵,咱家就不信,没一个把柄。”
“查!”
“一个都别想跑!”
翌日清晨。
东厂密探悄无声息地离开京城,直奔北疆各驻军地。
而魏忠贤,依旧站在御书房门口,垂首侍立,等待着陛下召见。
他知道,这是一场赌局。
赌的不是镇国公,而是北疆军的人心。
“公爷,咱家敬您是忠臣,但您手下的人……”
“咱家可就不敢保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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誉王府。
庭院寂静,连往日最爱学舌的鹦鹉,此刻也闭上了嘴。
誉王端坐在书房中,身形微微前倾。
其手中握着一卷书籍,可眼睛,却定在某处,久久未曾翻动过。
自从册封大典之后,他整个人便如霜打的茄子,彻底蔫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誉王心底憋着一口气,憋得他脸色青白交替,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他原本信心满满,觉得自己这次稳操胜券。
甚至在大典前夜,他还在府中暗中安排手下,准备在混乱之际掌控局势,一举掌权。
结果呢?
李鸿基那狗贼不但没反,还哭着喊着要效忠他陆渊,抢着请缨去剿灭兖州叛军。
“那李鸿基是傻子吗?”
“这不就等于拿刀帮陆渊来削朕的势?”
他至今想不明白李鸿基怎么就能怂成那样,实在丢了反贼的脸。
更离谱的是。
就连北胡的铁穆尔,那十万铁骑!
也他娘的跟纸糊的一样!
誉王这几天夜不能寐,反复琢磨这件事,总觉得事情不太对劲。
他很清楚北胡十万铁骑的战力。
纵然不算天下无敌,也绝对不是那种能随便,被北疆军反杀的角色。
可问题是,北胡就是败了。
想到这里,誉王眼神阴沉的都快滴出水来。
“陆渊,到底知道多少?”
尤其收留了独自一人逃窜至京城的铁穆尔之后。
他就觉得这局面越来越诡异。
若说他知道吧,现在自己平安无恙。
可若是他不知道……
回想起那日摘星楼上,陆渊淡淡的一眼。
那种淡漠,却又带着戏谑的目光,又该如何解释?
“难不成,他在朕身边安插了探子?”
誉王正沉浸在自己的猜疑中。
突然,门被悄然推开。
“王爷,镇国公……分兵了!”
幕僚面上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
“正是!”
“镇国公上奏陛下,亲自督导,将北疆军分散驻守各地。”
誉王缓缓靠回椅背,手指轻轻敲打着椅柄,眉宇间笼罩着一层淡淡的沉思。
“分兵……嘿。”
他目光深沉,思索片刻,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冷笑。
“看来,陛下果然还是忌惮这支北疆军。”
幕僚点头,
“陛下,此乃天赐良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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