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自强立刻将马力调到最小，船速降下来。
陆秉舟熟悉这里的地形，根据他们行船的时间，他很快得出右前方不远处有一座小礁岛，那小礁岛不大，方圆不足两公里。
但是因为这座小岛距离岸边只有二三十公里，渔船出海如果不是遇到特殊情况，不会在这里停留。
岛上多是礁石，没有淡水，荒芜一片，其他人也不会闲着没事到这岛上来。
可以说，这里几乎是无人踏足之地。
但换个思路呢？
这样无人踏足的地方，如果被犯罪分子发现，岂不是成了他们天然的藏匿地点？
陆秉舟脑中迅速浮现渤海湾的地图，那些人装货上船的地点还属于津市范围，离京市不远，且离京市通津市到海边的公路也不远。
那个点到这处礁石小岛，从海上直线走，也就大概五六十海里。
按照他的猜测，那些人弄到的文物，多半是从京津周边搜罗到的。
就近运并利用公路资源，将文物弄到那片礁石滩，再由礁石滩出海，以最近的距离运到这片礁岛，船行也就一个半小时的时间。
这一发现，也印证了陆秉舟先前的猜测，那些人每次装上小船的东西都不多，根本不值当往国外运。
他们更不可能用那么小的小船出海。
所以，这处无人踏足的礁岛很可能被那些人当成了中转站！
这自然是个大发现。
陆秉舟盯着右前方的黑暗，微微抿起嘴唇。
他们比二队晚出发的时间并不算太长，此刻却不见二队船只的影子。
张成二队的人上了这处礁岛？
但如果是对方的中转站，即便这处礁岛长年无人踏足，那些人也不可能不派人守着。
极大可能，他们手上有武器。
陆秉舟在上岛支援张成，还是记住这处礁岛，将这件事汇报上去之间，犹豫着。
他们发现这处礁岛，最好不要打草惊蛇。
若有人守着礁岛，手里肯定有望远镜。
他们再继续靠近，就会有被发现的风险。
但张成整个小队包括他在内，只有八个人。
如果这礁岛真的是犯罪分子的中转站，张成等人尾随而来，会跟到礁岛上去吗？
再有，现在的问题已经不仅仅是张成有没有上礁岛，他们要不要去救。
他们的潜伏已经被对方发现，所以今晚是他们唯一的机会。
一番思考之后，陆秉舟做了决定，低声跟许自强说，“停掉汽油机，慢慢划过去。右前方不远处应该有一处礁岛，并且很有可能被犯罪分子占了，大家务必小心，尽量压低身子。”
几名队员听令，许自强熄掉汽油机，大家压低身子，慢慢划着桨朝着右前方靠近。
不多久之后，几乎隐没在黑暗中的礁岛慢慢出现。
陆秉舟一直用望远镜看着，可惜对面漆黑一片，他只能看到礁岛的轮廓。
且今夜这样的环境下，望远镜的作用并不大。
距离礁岛越来越近，陆秉舟示意大家放慢划桨速度，他们绕着礁岛缓缓绕行，仔细观察。
突然，礁岛上微光一闪，陆秉舟从望远镜上看到，立刻低喝一声，“趴下！”
所有人趴倒在船里，紧跟着就听到“砰”的一声，然后是许自强的抽气声。
“往回划。”陆秉舟立刻说。
他又问许自强，“怎么样？”
“射到腿了。”许自强从紧咬着的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他已经疼得浑身冒冷汗。
“忍着点。”陆秉舟说。
他再次举起望远镜回看，不多会儿又看到一点火光闪过。
接着，就是“噗”地一声，是子弹入水的声音。
陆秉舟快速抬手，朝着刚刚火光闪过的地方就是一枪。
伴随着海浪的声音，隐约能听到一声惨叫。
船也没敢停，往回划几分钟才停下。
那些人在礁岛上，他们若不再出手，陆秉舟这边根本没有目标。
而他们在船上，一旦靠得近一些，进入对方的射程，就会成为靶子。
他们的船，又没有防弹的性能，就算是趴在船舱里，急射过来的子弹还是会穿透船体。
撤出安全距离之后，陆秉舟跟许自强说了声“忍着点”，就用手慢慢往许自强腿上的伤口摸。
“嗯。”许自强没忍住，发出一声闷哼。
陆秉舟却有些惊喜，子弹穿透船体，减小了力道，虽然射中许自强，却并没有完全入肉。
他又轻拍了许自强一下，然后微微用力，把入了一半的子弹拔了出来。
许自强生理泪水伴着额头上的汗哗啦啦流下来，手胡乱往旁边一抓，也不知道抓到了谁的腿，死死一把纂住。
陆秉舟动作很快，许自强的伤在小腿上，他一下撕开许自强的裤腿，又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盒，打开后挑了一些糊到许自强小腿伤口上。
“很快就能止些疼，也能止住血。”陆秉舟说。
许自强仍死死攥着手里不知道谁的腿，喘着气问，“是……唐姐的药膏？”
唐雪给许大厨的药膏，许自强知道后就特想要一点，然而许大厨无论如何也不肯给他。
却没想到今夜他就用上了。
处理完许自强腿上的伤，陆秉舟又摸船边，摸到那个被子弹射穿的小孔。
所幸那个小孔并不靠下，不会有海水灌进船里的危险。
不过陆秉舟还是把许自强刚被撕烂的裤子撕下来一截，团起来塞住那个小孔。
许自强，“……”
陆秉舟根本没在意，抬头望望远处的小礁岛，那些人不出来，他们过不去，一时陷入僵局。
时间倒回到两个半小时之前。
唐雪不停地想着到底是哪里不对劲，脑中甚至不停过那晚在环形礁石里，跟陆秉舟一起看到的画面。
那些人把箱子运上小船，小船驶进大海，那些人也快速撤离，跑得无影无踪。
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呢？
箱子、小船、人。
人、箱子、小船。
如此反复，终于在一次默念的时候，唐雪突然脑中灵光一闪。
小船！
小船啊！
那么小的船，怎么可能出海呢？
那些人装上小船的，也就五六个箱子。
那么点东西，怎么可能值得远洋运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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