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杨铁山大声说，“我好好的在自己屋里，不过往外泼了点尿，碍着你什么事了？你凭什么买尿要泼我？”
唐雪哼笑，“我不过是买了点尿，准备泼在这院子里，碍着你什么事了？你凭什么吼着说我过分？”
杨铁山，“……”
不管怎样，唐雪这话至少是说不会往他屋子里面泼。
他拉开房门，立刻又往里跳了两步，免得唐雪往门口泼，溅到他身上。
等他停下来定睛看，一溜夜壶排在院子中间，他家门口除了他先前泼的那一滩，并没有新的。
唐雪远远坐在树下，抬了抬下巴，示意院子中间的夜壶，“您老想清楚了？”
杨铁山板着脸，“我想清楚什么？”
唐雪嘶了一声，“当然是给我干活啊，刚过来的时候我不就说了？一天给你十块钱，给我干点活。”
“不干。”杨铁山想也不想就拒绝。
唐雪立马就说，“街坊邻居们，继续收尿，五块钱一位。”
“停！”杨铁山抬手，怒瞪着唐雪，却拿这小丫头无可奈何。
唐雪哼了一声，做出一个十分不屑的表情。
她起身，朝着杨铁山说，“把你的东西收拾一遍，没有的列个单子，下午我的人会过来取，帮你把需要的东西都置办了。”
说完，她往外面走，到门口的时候又留下一句，“街坊邻居们，这些尿大家先替我攒着，明天我还过来给大家发钱。明天谁家攒得多、味道冲，谁家多发钱。”
收尿是幌子，威胁杨铁山才是主要目的。
陆秉舟跟雷嘉厚早就待不下去了，唐雪终于发话要走，两人赶紧跟上。
这么无赖的打法，两人只是跟着，都觉得面红耳赤。
偏偏唐雪做起来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不过，她这办法还真管用，杨铁山先前那么硬，到后来被唐雪威胁，硬是一声都不敢吭。
说唐雪在他门口外面泼尿不仁义？
他拿尿泼人的时候怎么不这么觉得呢？
就凭这一点，唐雪就能一直拿捏杨铁山，不仅得给唐雪做机器，还得用心做，半点不尽心都不行。
当天下午，唐雪从化妆品厂调过来两个退伍老兵，找杨铁山拿了单子，把他需要用的工具全部买齐。
杨铁山半点都不客气，连机床都写上了，让唐雪买。
唐雪也不手软，能弄到的东西就让两个退伍兵去弄，弄不来的，就让找梁建军。
第二天一早，唐雪又来到大杂院儿。
她刚出现，各家各户的人立刻就都端着尿出来。
唐雪，“……”
陆秉舟极快速度的把她拉到身后，退得远远的。
“大家先攒着，等我要的时候再拿出来。”唐雪赶紧说。
“那我们这钱？”有人问。
“发，照样发。”唐雪说，挥着手让人赶紧把尿盆端走。
大杂院的空气飘着久久不散的气味，唐雪捏着鼻子给院里每个人发了钱，又叫杨铁山，“老杨同志，东西都买齐了，专门给你整了个车间，今天开始你跟我去上工。”
杨铁山不出来。
唐雪开始数数，“三，二……”
“一”字刚刚落下，杨铁山的门一下被拉开，露出他那张愤怒的脸。
唐雪一点也不在意，朝他一挥手，“走！”
杨铁山憋屈，可他只能跟着唐雪走，要不然街坊们马上端着尿往他家门前招呼。
这帮龟孙子，就值五块钱！
杨铁山沉着脸跟唐雪到外面，他心里气，咬牙切齿地说，“不是说一天给我十块钱工钱？”
唐雪十分爽快，掏出十块钱塞他手里，接着拉开路边停着的伏尔加的车门。
杨铁山把钱塞口袋，沉着脸坐上车。
给杨铁山准备的工作间，就是许大厨跟许自强住的那个院子，整个东屋三间房全部空出来，中间摆着一张机床，旁边堆着各种铁件、铁原材料等。
唐雪把杨铁山带过来，看到这单独收拾出来的工作间，杨铁山的眼神有一瞬间的变化，但之后就又变成陌然。
他冷冷瞥唐雪一眼，“要我做什么？”
“我想要一套生产线，生产药品的。”唐雪说。
杨铁山嗤笑，“你可真敢想，一整套生产线，靠我这双手做出来？”
“你不会？”唐雪问。
杨铁山一挑眉毛，“当然会，只不过要靠我这双手慢慢磨出来，怕是五年之内你的药厂别想开张。”
“市面上能买到的东西，咱尽量买呗。”唐雪嘿嘿一笑，说。
杨铁山给她一个白眼，进屋看机床去了。
他对机床，还是很喜爱的，摸着的时候指尖在上面轻轻地、慢慢地滑过，那感觉不一样，他面对机床时的小动作骗不了人。
唐雪拿来昨天下午加一整个晚上，赶出来的草图。
“我不精于此道，画不出精确的图纸，不过要什么样的东西，我是能表达出来的。具体的，就得靠您了。厂子就在二环外，您需要数据，或者需要实地测量，我们这边随时有人供您差遣。”唐雪把自己画的草图交给杨铁山。
通过这些图，唐雪都要什么样的机器，杨铁山的确是能看明白。
但做不做，在他。
别说五年八年，磨一辈子他也不是干不出来。
他又不是闲在那，做不出来，或者做出的成品不尽如人意，怪他喽？
这事没两天唐雪就发现了，这个杨铁山，还真给她磨洋工。
这天看着又没什么进展，唐雪眯了眯眼睛，“杨工，你是不是觉得你家门前的地面太干了？”
杨铁山翻了个白眼，“你要泼就去泼！反正过不了多会儿就会干。我就不信，院里那些人会不嫌臭！”
“他们有钱拿，嫌弃也忍得住。”唐雪说。
然而杨铁山再不受威胁，“你要泼就去泼，别墨叽，也不用再来我面前说。反正我尽力了，你这机器太难做，想要快的，你找别人去，我就是这么慢！”
唐雪知道，时间太长，泼尿施压法压不住了。
她磨了磨牙，放杨铁山离开。
又一天，唐雪来到铁帽子胡同，杨铁山倒还愿意来，就是仍然磨洋工。
唐雪抱胸在院子里站了半晌午，突然灵机一动，跑去隔壁跟梁建军要了一大壶加冰的万事可乐。
大热的天，知了三长两短地嘶叫着，热得人冒油。
唐雪在院子里树下的石桌上摆上玻璃杯，倒一杯还冒着气泡的万事可乐，正对着西厢房敞开着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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