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是当初登记的第一批牛，赶到最里边吧……娘咧！”
走在最前面的村民一进入保暖棚，就下意识后退一步。
后面有人起哄：“咋啦牛哥？你终于贱到真牛都看不过去，遭牛怼了？”
“我就说不能让你赶牛！没成精的家畜指定要瞧不上你这炼出人形的！”
那些人已经笑闹开，牛哥却丝毫跟他们说闲话的心思都没有，只是试探着又把手伸进棚子里。
里面说不上暖烘烘的，但温度绝对比外面要高一些！
这东西还真能保暖？
“二夫人真是神人啊！”
他感慨一句，甩着棍子赶牛的时候脸上都带着笑，“去！这可是二夫人赐你们的日子，过一天珍惜一天吧，别哞哞叫！赶紧的！”
离得近的几人面面相觑，很快又怀疑牛哥是不是已经疯了。
然而就在几分钟后，他们接连进入保暖棚，在起初的震惊后，他们也做出了差不多的反应。
总结起来就是先感慨一番，夸一夸这棚子有多神奇，然后居然开始羡慕能躲在这里边的牲畜。
根据林锦云的说法，到夜间，里外的温差会更明显，棚子里能保证生物不被冻到。
“多少我也是半头牛，我能不能也住这里头？”
“呸！你他娘的姓刘！平时管你叫牛哥你不乐意，这时候来劲了！二夫人，让我住吧！我家里养牛好多年了，我能照顾这些畜牲！”
“别啊，这么好的差事，你们打算一个人包？”
眼看着他们快要吵起来，才有个建议的声音出现：“为什么不能多建几个这样的保暖棚呢？建大一些，只要简单用东西隔开，大家就能住进来吧？”
此话有如石头落进平静的水面，激起一大片涟漪。
大家纷纷赞同，还去拉动其他人来一起请愿，希望县令能同意。
沈星然收到这消息的时候还有些茫然，建保暖棚的时候他也去看过，棚子内部就是泥巴地，怎么住一群人？总不能大通铺吧？
但几分钟后，他又看到林锦云进入休息间，进来便磨墨执笔。
那颗漂浮的心瞬间安定。
林锦云对保暖棚的设计进行简单的改造，对长和宽的比例有一定的限制，每隔一段距离就扯上一片帘子隔开，中间那条线再用两片帘子夹着，就能形成一条走道。
走到两边直通每个被隔开的小房间。
暖机的位置她也有调整，把顶层的稻草增厚，搭房梁的时候铺上一层垫子，暖机就可以藏在头顶上，依旧隔一段距离放上一个，就放在中间过道的位置。
只要没人手欠爬上保暖棚的屋顶掀开稻草扒房梁玩，基本就不会被发现。
至于房间的大小、每个房间要怎么安排人入住，怎么管理，甚至是在隐私或者其他矛盾方面要怎么安抚并平衡，那就是县令和他们族老要商量的问题。
不论之后的安排如何，事情总得办起来。
哪怕中午刚结束上一个项目，大家吃个饱肚，简单把那口气喘匀，立马又兴致冲冲地前往新选好的地址。
这可是给他们自己建屋子！
前例已经摆在他们面前，一想到这东西早一天建成，他们就能早一天住进新家，以后不用挨冻，每个人都觉得充满干劲。
人类群居也得讲究个人空间，再加上他们村子的人太多，一个保暖棚根本不够用，能空闲出来的劳动力被分成几批，分别修建好几个棚子。
新的保暖棚比之前牲畜用的要复杂一些，劳动力们表示理解，并且津津乐道，也甘愿为之付出。
一个下午到傍晚加班加点也完不成，没关系，那就第二天继续。
他们人手不够，第二天结束的时候也才有个大概的形状，但光是看着半成品，他们就有已经在想象之后会有多幸福，于是第三天……
没有第三天。
谁也没有想到，天气会在这个晚上忽然恶化。
之前还能说是时大时小的雨夹雪，在这个晚上进化成比第一场暴风雪还要恐怖的模样。
被风的呼啸声吓醒也好，半夜忽然被冷醒也好，甚至是被附近人崩溃的哭声吵到。
这个村子，没人能睡上一个囫囵觉。
天刚鱼肚白时，云层终于散去一些，外面的风减小，才有人抓紧外套颤颤巍巍出来检查。
沈星然从他的休息处出来，也第一时间提着裤腿奔向建到一半的保暖棚。
不，哪还有什么保暖棚？
“老天爷……这是要把人害死啊……”
他怔怔地看着那片被雪埋掉大半的废墟，不断做着深呼吸来调整情绪。
气温已经低到他无法形容的程度，昨夜刚觉得冷时，他还盼着今天说不定能完工，怎么再一睁眼，就成这样了？
“你们去看看，那边后面不是还有两个棚子吗，那边怎么样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还能努力保持镇定。
直到被派去的衙役回来告诉他，无一幸免。
其中一个比这里还遭，有根用来做支撑的大木头被卷起，砸到旁边一个空院子，好在没有伤到人。
“院子！”
沈星然想起这回事的瞬间，几乎眼前一黑。
果然，没过多久，就有人着急地跑过来，大声喊叫：“沈大人！遭咯！我们旁边那个屋塌了！”
另一人也道：“我姐姐丈夫家的也塌了！”
这种声音连着出现好几个。
那是最早进行修缮的一批房屋，当时他们只觉得冬天要来，没想到会如此恶劣。
现在顶着风雪建保温棚已经来不及，为了防止更多人遭到伤害，沈星然在征求过其他人的意见后拍板，大家可以暂时进入牲畜用的保温棚挤着，老弱妇孺优先。
牲畜用的棚子只有一个，人们都尽力想往里头挤，就只能和那些动物紧密相贴。
反正都是肉，他们也不嫌弃。
只是不知为何，有些人越发提不起精神，甚至会偶尔出现发热，或者上吐下泻的症状，并且带着明显的虚弱效果。
如果说在他们身上不好分辨，那其余出疹子、水泡，浑身酸痛的，就让人不得不重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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