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十二短暂的、重新建造的人生里,从来没有和谁这么贴近过,哪怕是不拘小节的男人也没有。
在那张脸凑上来的一瞬间,他第一反应是猛往后几步躲开,茫然又惶恐。
“你干什么?”这是他唯一能说出来的话。
这位大小姐怎么回事,之前不是还很忌惮男女关系吗?对采花贼喊打喊杀什么的……
沈涓看上去倒是相当无所谓。
她耸耸肩,也不往前追,就那么坦然一笑:“怎么,你害羞啊?”
十二眼睛瞪圆,怒目而视,在对方笑嘻嘻的神色下一甩袖子。
他拿这人毫无办法。
在之后一段时间里,他们同样经常跟着林锦云到田里忙碌,十二懂得少,但愿意包下一些体力活,别人让他干什么他都抗着锄头直接过去。
沈涓要做的事就更简单了,想活动身体的时候就也帮帮忙,有兴致了就凑到林锦云身边学点小技巧,大多数时候都有事没事就逗着十二玩。
木头没意思,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开出新的惊喜、看上去能沟通能哄骗的木头,简直是世界上最有意思的玩具,用来打发时间再好不过。
“你不是说你学会了吗,怎么是苦的?”
沈涓刚在十二的指认下把一种野草放在嘴里,嚼两下就吐着舌头跑出去漱口,一盏茶后才回来,指着十二的鼻子发火,“你敢害本小姐,找死是不是?”
十二没什么礼数与否的观念,他潜意识觉得被冒犯,皱着眉避开。
开口时,嗓音也颇冷淡:“我只学了辨认不同的苗种,是你非要缠着我让我给你认野草,我也不知道哪种野草好吃,随便指的。”
这回轮到沈涓瞪大眼震惊了。
“你敢在这种事上敷衍我?要是有毒,我就被你害死了!”
十二撇开头。
农田区域还生活着很多别的动物,一些底层动物也以附近的植物为食,他看到过有东西吃这个,所以才敢指。
他是没有记忆,又不是没有脑子。
对视的瞬间,那些到嘴边的辩解全都吞下去,变成一句不咸不淡的话。
“你好烦啊。”
“大小姐要是闲得慌就回城区去,大家都在忙,少做这种没有意义的事。”
沈涓被气红眼,把手里的草狠狠砸在地上,冲过去抓十二的衣服:“你把话说清楚!”
沈大小姐从小就生活在蜜罐里,被人捧着哄着长大,听不得半点不顺耳的话。
十二依旧抗拒有人靠近自己,他连着后退几步作为避让,面前人却得寸进尺地想直接抓他的衣领。
他无法忍受,狠狠挥开伸到面前的手,按着沈涓的胳膊往后一推。
田边泥路本来就不平,沈涓情绪又激动,下盘飘得很,上半身一被推,身体就直直往后倒,伴随着几步踉跄,狼狈地瘫倒在地上。
“我要杀了你!!”
“沈小姐!”
旁边的村民大惊失色,赶紧把这祖宗扶起来。
在发现祖宗后脑被磕了个包、小臂有不同程度的磨伤划伤后,他恨不得当场给这两位跪下。
怎么打闹不好,非得来他家门口推搡?这祖宗掉根毫毛他都担不起啊!
“先去处理一下吧,大伯,借用一下您的屋子,家里有常备外用药吗?我付钱给您。”
闻声而来的丫鬟匆匆接过自家小姐,和人协商时也在低头检查,聊得差不多,沈涓才回头看旁边杵着的木头。
“站那干什么?你也过来,本小姐要看到你磕头道歉!”
十二大概也知道自己做得过分,始终站在原地垂眸不语。
听到这样的审判结果,他脸色有一瞬间的扭曲,但还是屈辱地跟了过去。
事关大小姐,这里一走,立马就有人扭头去报告给不远处的林锦云。
她正在另一片田里,帮人调整沟渠,刚应着呼喊声挺直腰脊,气还没喘匀,就听说她放养的蠢狗伤了人。
“十二?没弄错吗?”
那小子木讷,只在她面前的时候活跃些,对不感兴趣的人基本没有反应,遇到事情不是避让就是来找她处理。
不然她也不会放心放养了。
“我们这一共就这么几个外来者,能错到哪里去?”
村民叹着气摇头,“也希望林姑娘帮我们劝上一句,大小姐要是追我们的责,小老百姓可担不起……”
林锦云点头道歉,根据那村民指的方向循过去,找到那间立在农田区边上的小屋。
她耳朵比其他人要灵敏,到屋子边上时能明显听到里面的人低声交谈,真走到门口,那声音反而停了。
这是在避着什么人?
房门被打开,绷着脸的丫鬟看清楚来人是谁才松了口气。
“林姑娘,您怎么也不出个声。”
林锦云挑眉,眼神转向屋内。
在别人口中已经打的要死要活,据说一方抓着另一方的头发磕在地上斗殴的两人,现在正坐在一处,近得几乎挨在一块。
不知道他们这里发生了什么,但怎么都不像是要打架的样子。
“谁给我解释一下?”
“您进来说。”
屋门被重新关上,沈涓熟练地露出可怜巴巴的表情,把胳膊往人面前伸:“姐姐你看,都怪他,把我推成这样了。”
十二面无表情地开口:“主人你看,都怪她,我都不爱笑了。”
沈涓五官几乎皱到一起。
之前怎么没发现这木头还会说冷笑话。
林锦云有些头疼:“行了,有话说话,这到底是在闹什么。没事的话我就出去了。”
“别。”
沈涓这才拉住她的手,把音量压低,“是那块木头发现的,田坎边上有个人连续几天都跟在我们身边,每次都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但位置刚好可以听到我们说话。”
“我今天确认了一下,发现他确实还在,所以才演了这么一出,想金蝉脱壳。”
林锦云眉头越皱越紧。
“这算哪门子金蝉脱壳?”
他们最近的行动轨迹非常简单,要么去城主府,要么就来这边的耕作区,只要肯等,随便都能堵到人。
躲不躲意义不大,她现在担心的问题是,对方的目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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