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不论什么都相当昂贵，买卖已经能干活的男女，成交一个就是几十两起步。
牙婆还想着不管这金主是什么口味，能帮她处理掉两个不合群的蠢货，还能让她大挣一笔，这都是极好的事情。
要是因为这两个莽撞的丫头，让金主心里存了不好的印象，一不高兴不愿意给钱怎么办？
想到马上到自己口袋的银票要飞走，牙婆抄起扫帚就往那两个人身上抽，打几下后换用脚踹。
“行了！”
那婆子动作太快，林锦云只不过是思考几秒，那边就已经揍上。
她不得不出声打断，“见到就是缘分，也带过来让我瞧瞧吧。”
牙婆的动作骤然一顿。
就连躲在门口的另外几个少年也愣住。
他们制作这场恶作剧，目的就是让这两个蠢货去惹贵人生气，看着霸凌对象被打，他们就会高兴。
早知道以狼狈的模样出现能让贵人心软，他们就该去演的！
都怪那两个贱人！平时看上去大气不出，背地里居然藏着这样的手段！
两个丫头显然习惯被人这么欺负，起身的时候表情挺平淡，其中一个动作自然地给另一个整理头发。
“不知道笑啊？”
牙婆就近掐住一条胳膊，狠狠一拧，“死丫头，嘴不会动就缝上！”
林锦云皱眉。
就在她差点以为这俩人已经被驯得奴化，或许和顾予淮送来的人没有区别时，脸上是皱眉表情的那个姑娘忽然掐住牙婆的手腕，狠狠往下一拧。
后者尖叫着抬脚踹人，嘴里连声说着她们是要反，扯着嗓子喊打手进来教训他们。
“不必，人我会教训的。”
林锦云站起身，表情有些愉悦，“这两个也捎上吧，我一起带走。”
牙婆瞬间忘却手上的疼痛。
从这一刻起，旁边的人就不是胆敢忤逆她的黄毛丫头，是白花花的银子。
“好嘞！”
这几人就这么直接被林锦云带走。
女生分别叫金秋和满月，动手的那个是金秋，满月看上去要更内敛一点。
内向不怕，能从眼睛里看出那点机灵劲就行。
她对这些人了解并不多，也不知道该把他们往哪里安排比较好，索性先让他们和其他下人一样，现在酒楼里做最基础的活计。
他们年纪小，又是新来的，哪怕是在这里，也不可避免地成为被其他人暗地里欺负的对象。
欺负不一定要口头辱骂或者对人动手，不愿意做的活暗地里塞给他们，不想招待客人就把他们往前推，这也算。
林锦云没有出手管制，只是在暗地里看着这一切发生。
她想知道这些人自己会怎么处理。
最先让她觉得惊喜的，是那个叫初一的少年。
外厅里有个客人和身边人喝酒吹牛，喝醉后非要把下人叫来，指着一叠鱼问为什么这上面有绿色的东西。
“这个是葱花，足以点缀，可以给食物增香，同时也增加视觉上的色彩……”初一脑子还算不错，没来几天就能大致背下这些用应付客人的话。
但这话术在此刻失了效用。
那醉鬼直接一巴掌拍在桌上，发出一声巨响，镇住场面。
他不在意初一刚刚说了什么，只是强硬道：“我要的只是鱼，撒这臭东西干什么？你们这儿是不是故意欺负客人啊？”
很明显，他在意的根本就不是那几颗葱花，也不是蛋。
是要在酒友面前彰显自己的威严，要用别人的卑躬屈膝来换自己的满足。
“冷静。”
林锦云担心他们不能处理这种事，刚准备出面帮忙，就见金秋按住初一的肩膀。
小姑娘表情一贯平淡，面容还算柔和，说话声音不大，但带着不让人无法忽视的气质。
“有话好好说，我们酒楼刚开业，正是做口碑的时候，怎么可能会故意讨顾客的嫌？”
她嘴角微抿，看上去像恰到好处的浅笑，“也理解有客人不喜欢这些东西，下次提前跟我们说一声就行。这菜我们就先撤下去，给您换一锅。”
他们酒都喝得半饱，那碟鱼自然也被吃得差不多，这会儿撤菜重上，对他们而言已经是天掉的好处。
醉鬼却不领情。
他这回要的不仅是面子，还是面前的小美人。
在那只粗糙的大手伸向美人衣襟的时候，初一还是伸手扣住了咸猪手的手腕。
他想说自重，但酒鬼不听，把筷子一砸就说他这是要对客人动手。
于是初一真打算和他动动拳脚。
林锦云这时候想的，是从活动关节的动作就能看出来，这小子绝对有功底。
同桌有几个人已经捂着嘴笑开，其中就有两个受邀来吃饭的女人。
有些人使劲想显摆自己，也是为了在女人面前展现。
这边动静闹得有些大，十五转头朝其他人笑笑，大概安抚他们的情绪，就溜到这桌来。
林锦云还在好奇他会用什么样的办法去安抚醉鬼，就见他直接绕过小半张桌子，到了那两个姑娘旁边。
他早就分析过局势，大概猜测他们的关系，知道将其中一个女人哄好，就能制止这场闹剧。
他负责哄桌上的女人开心，金秋在旁边一唱一和，配合着说些客套的体己话。
唯独初一差点因为一时冲动跟客人动手。
他也没什么落寞的情绪，只是退到后厨去收拾自己，尽量不给其他人添麻烦。
这件事最后被十五妥善解决，他们不仅没有赔钱，还哄得那些人多点了几个菜，走的时候都是带笑的。
事情的发展完全在林锦云的意料之外，但她特别满意。
从这么件事，已经足够以小见大，让她配合这两天看到的情况，分析这些人的特点。
初一性子有些闷，没那么圆滑，但有武术功底。
十五能言善辩，观察能力也很强，擅长在短暂的交流中发现对方的喜欢，将人哄得高高兴兴，这招对小姑娘尤其管用。
他来后，店里客人都多了不少，其中一部分就是含羞带怯的小姑娘。
金秋是个特别适合有服务岗的人，她在收敛攻击性的时候给人的气质就很舒适，处理事情也相当冷静，可以说得上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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