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看什么呢？”
等丫鬟跟着朝那个方向看过去的时候，萧秉文已经收回视线，拎着眼巴巴想出去玩的郑观钦进屋内。
她只瞧见个昏暗的背影，没觉得有什么特殊，便转头去指不远处终于出现的小凉亭，“原来是在那边，奴婢看到郑小姐了！”
“啊……”
等到那个身影完全消失在视线里，柳芷这才恋恋不舍地收回视线，但心思早就已经跟着飞到天边。
和郑家小姐小聚的机会是她主动约来的，不能这时候放人鸽子，她只得加快脚步踏入小凉亭。
“这才多久没来，连府中园子的布局都忘了？”
郑小姐给她倒上一杯茶，笑着递过去，“姐姐可得好好记住，不然以后怎么办？”
柳芷没心思去听那点话外之意，她跟着坐下敷衍地端起茶杯吹两口，说几句无关紧要的寒暄，很快就找到机会提自己想听的问题。
“我怎么见小公子书房中有个生面孔？”
郑小姐挑眉：“你说的是萧先生？”
还是个先生？
柳芷一听，更来劲了，抿唇故作矜持地摇头：“不清楚，头一回在你们府内看到，似乎地位还不低，连小公子都能压住。那是个什么人啊？”
而后她便顺理成章的得到了萧秉文的身份信息。
萧帛，小地方出来的教书先生，空有一身才华，但年近而立也未能施展抱负，到如今最高的成就也不过是在征服中问一下公子启蒙。
背景力量就更别说了，从边境到京城，基本是靠着教书的时候傍上有钱的学子，否则说不定在哪个角落里吃糠呢。
帅气，有才，还穷得刚好，富家小姐眼中最好玩弄的典范。
柳芷那叫一个春心荡漾，和小姐妹消磨了一会儿时间，转头就找机会溜走，直奔先前见的那间小书房。
郑观钦是个坐不住的，待一会儿就得跑茅房、拿东西去到处找乐子，柳芷到的时候，书房内就萧秉文一人。
她站在门边，饶有兴趣地打量认真看书的萧秉文。
人虽穷，但脊背笔直，表情不卑不亢。
真想看他被亵玩时会露出什么样的羞涩模样。
“小公子不在，小姐你……”
萧秉文对这张脸没印象，他下意识以为这人是来找郑观钦的。
柳芷却直接挥手打断他的话。
“本小姐是来找你的。萧帛，对吧？”
萧秉文挑眉：“有事？”
柳芷清清嗓子，并不明着说自己的意图，只道她是相府千金，京中有名的才女。
话里话外将自己捧得极高，下巴微扬，等着面前这缺钱的人听出她的身份后凑上去讨好。
穷人都这样。
哪怕是再强硬的傲骨，也会被金子压弯。
她最不缺的就是钱。
萧秉文确实站起来了，但只是出于礼貌，他表情甚至有些疑惑：“所以？”
柳芷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美食不住。
她咬牙道：“所以本小姐如今给你个机会，听说你才学也不差，邀你一同吟诗作画，不知萧先生愿不愿意赏脸？”
若不是看这张脸长得实在合她心意，她才不做这上赶着的轻贱事。
越是这么觉得，她越想着她都已经做到这个程度，但凡这人有脑子，也该配合着过来讨好她了吧？
世间男女情意之事，哪有让姑娘坚持主动，还一点面子都不给人家的？
现在就有。
柳芷简直开了个大眼。
她头一回见这么不给面子的男人。
萧秉文眉头一皱，连脸上那点客套的温和也收回去，恢复成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若不是想着这个身份以后可能会和相府有交集，不能太早将人得罪，他都打算说点难听的话以绝后患。
“抱歉，萧某繁忙，近段时间无暇参与什么诗会。”
谁要举办诗会?
她所设想的分明是他们二人花前月下！
柳芷目光灼灼地盯着萧秉文：“欲擒故纵？这也是你让本小姐上心的手段？”
萧秉文眼皮子跳了跳。
以往怎么没听说过，相府千金居然是个这般蛮不讲理的。
“本小姐承认你确实有自傲的资本，但在本小姐面前还是差得远了。这场游戏，就让本小姐来陪你玩玩。”
她认定这会是她的裙下之臣，就不会轻易放手。
就算要再无瓜葛，也必定是她玩腻了之后丢掉。
“这边这么热闹？”
郑致和忽然出现在园子里，一副正好瞧见他们这边的模样，脸上带着诧异和大方的笑。
“柳姑娘？家中小妹正寻你呢，不是说要一起出去，怎的绕到这儿了？莫不是走错了路？在下这就让人领你去前院。”
刚刚还张牙舞爪的柳芷忽然熄了火，忍着怒意回头看萧秉文一眼，笑着点头称多谢。
等到那人跟着下人离开，郑致和才回头看向那沉默的木头，语气里甚至带着些怜悯：“柳姑娘从小娇纵惯了，想要什么东西从不失手，你往后自己多注意。”
很显然，刚才柳芷把萧秉文堵在书房里调戏的那一幕，已全然落入他眼中。
大家都是上位者，很多事情他们之间心照不宣，卷入其中的穷人可就要遭老罪了。
萧秉文神色淡淡：“郑大公子和她很熟？”
他之前只知道郑家对官家的事情也有所掺和，没想到已经私交到这个地步。
郑致和咳嗽一声，移开视线。
“先生应当也知道，几个世家大族之间多有往来，向来致力于建立和谐的关系。”
话头说的这么冠冕堂皇，萧秉文还以为他们已经建立起什么战友情。
听到最后才知道，他们两家建立和谐关系的方式是联姻，如今各方面最合适的，也就郑致和和柳芷这两位。
萧秉文觉得有些荒唐的好笑。
在郑致和明里暗里提醒他注意身份、保持距离时，他只是摇头。
“公子放心，萧某有家室，夫人虽不在身边，却也是萧某心中最惦记的人，绝不会做出对不起她的事情。”
伪装太久，这些场面话脱口而出，萧秉文说完自己都停顿了一下，很快又笑着岔开话题，“小公子已经许久没露面，别是又钻去厨房了？”
郑致和挑眉，顺着这话转身出去，表示这就把小弟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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