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暖暖浑身的血液仿佛都被姜开霁周遭的寒意所冻结，听到姜开霁那生冷的声音，她才回过神来，强迫自己笑。
“好。”
不过是简单的一个字，就花费了云暖暖全身所有的力气。
他们相互搀扶着回家，看上去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恩爱非常，可只有他们当事人才清楚，自己心里到底是怎么个心思。
等到了染坊，姜开霁放下菜篮子，开口说道：“娘子，如今染坊之中没有别人，不如让开霁亲自下厨，也让娘子尝尝开霁的手艺？”
云暖暖下意识地反应，就是姜开霁会不会趁机下毒毒死自己？
但转念一想，姜开霁毒死她没有任何好处，便摇头甩开这念头，应了声‘好’。
姜开霁提着菜篮子到后面厨房去了，云暖暖闲着没事，注意到对面的李氏染坊，如今已经关门大吉了。
外面太阳很大，她虽然没有看到门口有人，可地上的影子却出卖了那鬼鬼祟祟之人。
云暖暖一屁股坐下，翘起二郎腿：“外面的，进来！”
影子开始迈步走了，渐渐地出现在了云暖暖的视野里。
云暖暖一瞧：“哟，这不是咱云家染坊的前账房先生么？怎么又回来了？”
账房先生低垂着脑袋，自知理亏，神情都十分抱歉：“云小姐，是我不好，听信了那李大民的谗言，才会做出对您不利的事情，今日我来请罪的！”
“请罪？大可不必！”
云暖暖一言谢绝：“要是没什么事的话，就赶紧离开吧，我云家染坊向来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况且你们的卖身契可都在李大民那儿，我可不敢再用你们。”
账房先生听云暖暖这么一说，顿时就慌了起来：“云小姐，是我错了！求您大人有大量，原谅我吧？！我以后再也不会了！”
云暖暖最见不得的，就是被人求。
一看这架势，她头都大了。
“要是再不走的话，我不介意叫人把你请出去。”
账房先生一看云暖暖没有要留下他的意思，一下子跪在了她的面前，哭着求道：“云小姐，我是被逼的！不过现在好了，我拿回了卖身契，交给您，只要您答应留下我，以后刀山火海，只要您一句话，我在所不辞！”
他说着，从自己的袖中掏出卖身契奉上。
云暖暖眯了眯眼：“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没听过？”
账房先生继续哭：“云小姐，我都是被逼无奈，要是不按照那李大民的话去做的话，我就会处以极刑，到时候，我八十岁的老母亲可怎么办啊？！”
“为何会被处以极刑？”
“我是被卖给东家的，若是背叛了东家，则会被所有人瞧不起，而奴隶最没有尊严，一旦背叛了，就会统一被送到官府去，被折磨致死。”
云暖暖了然点点头：“那我大发慈悲把你送过去。”
账房先生被吓得面容惨白：“云小姐，您人美人善，求求您了，放了我这一次吧！”
姜开霁在厨房都听到前厅的说话声了，他娇艳的红唇勾出一抹嘲讽：“奴隶还有八十岁老母亲？也就云暖暖信。”
众所周知，在这个地方，奴隶都是被卖给东家了，一纸卖身契，对应不同的价格，给了钱，那人就与原本的家庭再无瓜葛，不需要给父母养老，也没有生育子女的必要。
姜开霁切菜的动作行云流水，一个土豆从水里捞起来，很快被他切成了均匀的丝。
“一群废物……”
姜开霁冷嘲一声，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眸中的一切，等再次抬眼时，已经放下了手中的菜刀，转身走了出去。
“娘子，既然他诚心悔过，不如我们就先将人留下吧？”
姜开霁说话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云暖暖回头看去，十分不解：“可是相公……他背叛过一次。”
“眼下染坊正是用人之际，皇商招标一事也近了，若是不能尽快制出好的布匹，我们恐怕没有胜算。”
云暖暖安静下来，思考着姜开霁说的话。
“啊……对，今年皇商招标的规则改了……任何染坊都能够参与，但前提是要夺魁。”
云暖暖指着账房先生：“这样，你把李大民让你做的假账都改回来，我要云家染坊真实的账本！”
账房先生叩首感谢：“多谢云小姐，不，少东家！”
云暖暖交代好，就上楼去了,她要好好想想如何能够在皇商招标一事上，脱颖而出。
她开始回想自己以前看过的小说和电视剧，看看里面的主角都是怎么扭转局面的。
“真是我脑子不行，别的主角穿越活得风生水起，只有我，不仅性命攸关，还要面对重重考验？当真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
云暖暖想打死老天爷，给她安排的都是什么玩意儿？！
“啊——”
云暖暖欲哭无泪，瘫坐在椅子上，望着天花板，无语凝噎。
她丧了好一会儿，拿起笔，打算在白纸下一一列出如今云家染坊的困境。
“第一条，布匹质量差。”
“第二条，群众名声不好。”
“第三条，荒废了两年，没有研制出新的料子。”
“第四条……”
云暖暖一条一条记录下来，越写到后面，越觉得这事儿不好办。
思前想后，打算家书一封，问自家老爹要钱。
“娘子，吃饭了。”
姜开霁出现在书房门口。
云暖暖头也没抬，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她……不会写这儿的字。
望着那一张列出来的条条框框，都是简体字。
要是被人发现了，不得怀疑她被人掉包？
“娘子……虽然天气严寒，可也要开窗通风，不然会闷坏的。”
姜开霁说着，走了进来，到窗边开了窗户。
云暖暖生怕被人看到自己写的字，快速将那张纸收起来，揣到怀中。
姜开霁不过疑惑地看了她一眼，被她用和善的笑容搪塞回去，这事儿也就过了。
窗户一开，外面的冷空气被风带进来，吹到云暖暖身上，霎时间，一股寒意直冲天灵盖，牙齿止不住地打颤，鸡皮疙瘩也起了一身。
“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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