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人人都以为丞相大人结束凉州事宜就要启程回京,可谁知丞相出了凉州城走的不是回京的路,而是往幽州而去。
孟明远的这个决定让镇国公府的人心里忍不住犯起了嘀咕。
“爹,您说丞相这是什么意思?”
镇国公捋着自己的胡子,沉吟半晌,脸上泛起笑意,“无妨无妨,幽、凉二州乃是边防重地,丞相巡视边防自然不会只看一处。”
“话虽如此……”可丞相那人的心思真没几个人能猜准。
镇国公摆摆手,“此事我自会去跟丞相求证,你们不必私下猜测了。”
“是。”
转过头,镇国公便写了帖子派人送给了孟明远。
孟安将帖子送进了老爷临时的书房。
看到镇国公的帖子,孟明远嘴角微扬,这老狐狸难得也有坐不住的时候啊,罗远峰果然是被他们镇国公府寄予了极大的期望啊。
“老爷要回帖吗?”
“不必,回话给送帖人,就说本相准时赴宴。”
“是。”孟安转身出去答话。
孟明远又翻了一遍请帖,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然后将帖子扔到了一边,提笔继续在一本摊开的奏折上写朱批。
不一会儿,孟安重新回到书房,默默地到桌旁磨墨。
中间,孟明远搁笔稍事休息。
“明珠姐妹今日可是出府了?”
“是,卫世子和孔公子陪着呢。”
孟明远点点头,拿过桌上的温茶呷了一口,一边撇着茶叶,一边道:“春妮姐弟今日可有乖乖完功课?”
“有贾先生在一旁看着呢,老爷不必担心。”
“话虽如此,但先生毕竟上了年纪,不该让他老人家太操心。”孟明远觉得对这位恩师自己挺有愧的。
“姑娘和少爷都乖觉得很,老爷多虑了。”
孟明远笑笑,又喝了几口茶,这才放下茶碗,“国事家事天下事,事事关心,这日子过得实实是不轻松啊。”
孟安听他这么说,便道:“老爷说得是,您得多注意自己的身体才是。”
“你以为我不想吗?哪有那么容易啊,”孟明远走到窗前,向着京城的方向看去,嘴角微掀,“咱们出京快一年了吧。”
孟安回答:“还差半月就整一年了。”
孟明远脸上淡淡的,心里却有几番计较。时间不知不觉又流走了一年,在皇帝盼着他回京的时候他偏偏还要往幽州走一趟,这不是为了跟皇帝别苗头,而是不得不行的一步棋。
镇国公是只老狐狸,老狐狸必然就不会轻易出差错。
可罗远峰不同,年少居高位,时间一长便有些不知高低轻重,难免便会犯些错。本来,这也不关他什么事,问题是,镇国公府若有了麻烦,威国公府相应的也会多少受些波及,这两家仅剩的开国元勋府实实已经是一时之盛了。
而俗话说得好,盛极必衰!
后辈人小心谨慎尚不得保证一定能延续辉煌,更惶论得意忘形?
孟明远心里冷哼一声,若非威国公府的关系,他其实更愿意袖手旁观,等着看镇国公府自己落败。
这趟幽州行,他没打算做什么,最多起个警示钟的作用,其他的就要看镇国公的发挥了。
孟安见老爷站在窗前似乎陷入了沉思,便悄悄拿了他喝剩的残茶下去重新给他泡新茶来。
孟明远在心里将今晚卦宴可能出现的问题先过滤了一遍,定定心,回到桌边,看到的就是一杯泡着热气的新茶,不由会心一笑。
一直到出门赴宴前,孟明远都一直在临时书房处理公务。
出门前,他回房换了身常服,拿了把新扇子,这才在侍卫们的护卫下去赴镇国公的宴。
“相爷您可来了,快请上坐。”看到孟明远的人,镇国公一脸笑容地迎上来。
“老国公太客气了,您是长者,还是您上坐。”
“相爷这么说,我老头子可就真不客气了。”镇国公笑得爽直,就像一个直肠子的武将一般。
“老国公不必跟我客气,请上坐。”孟明远做足了一个后辈的姿态。
镇国公便当仁不让地坐了首座。
孟明远在他身边坐了,一派悠闲。
即使是在暂住的客栈内,镇国公府也有办法弄出一场赏心悦目的歌舞来助兴。
舞女妖娆,曲乐缥缈若仙,果然是纸醉金迷的景象。
孟明远貌似享受地赏舞听曲,不时与老国公举杯一下。
镇国公却看得分明,丞相享受却不沉迷,或者该说孟明远本就是个不受美色所迷的男子,他的成长经历让他对美色看得极淡,甚至还可以说有那么点深恶痛绝,不得不说孟海林当年的那个宠妾给他留下了太阴暗的记忆。
不过,这倒也没关系,本来也没想这些舞姬能派上什么用场,不过是个声色玩物罢了。
“近来听闻相爷似乎闲暇不多,今晚邀约确是有些唐突了。”
孟明远笑着摇头,“老国公不必如此,本相还得谢谢老国公呢,若非您老邀约本相大抵还被埋在一堆公务之中不得暇,时间挤一挤总还是有的,这不就坐在这里听着这仙曲赏美人了?”
镇国公不由哈哈一笑,“那老朽倒还真是做了一件好事。”
“是极。”
“咱们从凉州一路行来可是有些赶啊。”镇国公若无其事地说了这么一句。
孟明远淡然道:“不瞒老国公,圣上几次来信催我返京,若非事不得已,真是应该早日回京复旨了呢。”
镇国公心头微沉,脸上却是神色从容,笑道:“丞相离京太久确是不好的。”
孟明远仍旧一副什么都没察觉的样子,道:“老国公也知本相的妻兄是个夯货,他的话总是掺了太多的水份,本相不亲眼到他驻防过的幽州看一看,心里总是不落底,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什么不检点之处。”顿了顿,他继续往下说,“若真有不是之处,我也好为他做个补救,到底是妻兄,能帮总是要帮一把的。帮不了,我至少也能知道他不冤。”
俗话说得好,锣鼓听声,说话听音儿,镇国公心里顿时就敞亮了,果然还是孙子有什么地方做得让丞相不悦了。丞相的话有道理,自己亲眼看看,总是好过听人说的。
这一场酒宴自然是宾主尽欢的。
镇国公想知道的,孟明远毫不吝啬地透露给了他。
总的说来,这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事。
镇国公并没有一回头就给孙子去加急信件,他不可能一直都替孙子罩着的,他今后的路还长,有些事必须要他自己经历一下才行。
因为饮酒,第二天孟明远的精神并不算太好。
偏偏这个时候卫小柿子又出了点问题。
孟明远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心里直替自己叹气。
孟明月将调了蜂蜜的水端到兄长面前,道:“二哥用水。”
孟明远接了蜂蜜水慢慢喝了。
孟明月将空碗接了递给一旁的孟安。
“二哥也知道世子有时候欠思虑。”
孟明远点头,小柿子何止是欠思虑,那简直是太欠思虑了,跟他老爹肃郡王根本不能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就是年岁的历练非人力可为,可先天的因素也不可回避。
“妹妹也有说他。”
孟明远继续点头。
“可有些话,妹妹觉得还是得二哥跟他讲。”
“他是个麻烦。”孟明远实事求是地说。
孟明月点头,这点她也是知道的,并且随着相处时间越久越明白,也更明白兄长为何对这一门看似荣耀的亲事一直不情愿到底所为何来。
说白一点,肃郡王府真的是个大深坑,卫小世子真的不能算是良人的好人选。
孟明远有些沉吟,难道这门亲事终究还是不能成么?
“哥,你也不用太烦恼,你已经为我做得够多了。”若不是为了她,兄长实不必对卫世子再三磨炼维护的。
孟明远坐直了些,眼眸微合,道:“这次的事我不管,有时候吃苦头并不是坏事。”
孟明月点头,表示明白,“小妹知道。”
“其他的想必也不用我多说了,我相信你能做得很好。”
孟明月面上微红,轻轻点头,“嗯。”
孟明远就忍不住笑了一声,“巧妇伴拙夫,有时也是一桩美事。”
“小妹先告退了。”孟明月脸上有些挂不住,跑了。
孟明远看着庶妹离开的方向脸上忍不住笑容更大,卫小柿子落到明月这丫头手里出于人道主义精神他其实还真挺替他默哀的。
问世间情为何事,不过是一物降一物!
哈哈。
不过,罗远峰——孟明远脸上眼中的笑渐渐淡了下来,居然想到打卫蔚光的主意,这趟幽州行想来是不虚此行了。
同时的,镇国公也收到了相应的消息,当时就把手里把玩的一只玉拂手给摔了。
与其说打肃郡王府的主意,不如说是打丞相的主意,但无论肃郡王还是丞相又哪一个是好惹的?
孙子这无异于一下惹上两个棘手人物,麻烦翻倍!
果然是天高皇帝远久了,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但镇国公最后还是按捺住了性子,他倒要看看孙子还能不能让他把整个镇国公府的未来寄托在他的身上。
必要的时候,断尾求生痛也要断!
对于同一件事,孟明远和镇国公两人不约而同都选择了静观其变。
被定位成夯货的卫小柿子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就倾情演绎了一出虐戏,最后被准大舅子赏了五十军棍闭门思过去。
准未婚妻去探视的时候,不小心又让他伤上加伤。
阿米豆腐的,这孩子果断是悲摧到一个境界了。
沦落到那对腹黑得一脉相承的孟氏兄妹手中,真真是需要点好多蜡烛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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