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物和酒精混合在一起的臭味似乎都能掩盖客厅里的肉味，老李的呕吐物，也丝毫不差的吐到了电视柜旁，将电视柜底下的血液全部污染了。
“陈队，这样还能采取出来吗？”
“应该.......可以。”
凌晨深夜，无论谁都没有了愤怒的力气了，眼下的情况已经是事实了，我只能希望技术部门能解决眼下的难题。
“不好......不好意思啊，我可能真是喝了假酒了，脑袋晕的厉害，我还寻思帮先忙呢，这还帮上倒忙了。”
“恁快回家吧。”
“不行，这是我们派出所的辖区范围，又离我家这么近，我得跟着了解情况。”
“我......”
我还没有见过陈队对谁有这样不耐烦的态度，但是这不耐烦之中还藏着一丝无奈的包容，他没有利用自己的职务去直接下死命令给老李，老李也没有丝毫畏惧过陈队的不耐烦，从他们的神情和对话来看，这两个人绝对有故事。
“爸，你在里面吗？”
就在老李的“胡搅蛮缠”让陈队无奈的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房子门外，一个略显悦耳的标准普通话男声传到了我们的耳中。
除了我意外，几乎所有人都下意识的朝着门外看去，老李则好像忽然来了精神，被一脸嫌弃的陈队搀扶着颤颤悠悠的朝着大门走去。
“我在，我在这。”
“李岩来了啊。”
老李舌头有些大卷，刚晃悠到走廊，陈队就吩咐门口的辖区民警将老李搀扶过去。
“爸，陈叔。”
“快把嫩爸给我带回家吧，这得喝多少酒，把我现场都给我毁了，赶紧，赶紧奥。”
我没有离开凶案现场，而是继续的站在原地四处观察细微的东西，房间和门外的声音传播很清晰，我能听得见陈队的不耐烦和快要解脱的声音。
“陈队，和上个灭门案的现场一样，男性被害人手捧着圣经，这次被鲜血染红的地方标注着：带着孩子和他母亲逃到埃及去，留在那里，直到我再指示你。”
郭帆在走廊的声音传到我的耳中，这句圣经的话我已经调查和分析过了，根本没有找出什么端倪，这是两起案件中最具有细致区别的地方，不过和上次一样，描述的太过抽象，这两句话在我脑海里几分钟内转动了不只百次，它意义包含的东西太过于庞大，这句《马太福音》的字段再度被郭帆念起的时候，我有着莫名强烈的预感，这和凶手的作案规律有着绝大的关系，如果我能依靠这字句揣测出凶手的内心，我就能彻底的和他“靠近”，直到心与心相互碰撞。
现场的声音变的有些杂乱，陈队和郭帆的对话，民警之间的对话，老李和李岩的对话，因为在深夜，为了不打扰居民的正常休息，大家都将声音压制的很低，可同等音贝下的低音混合一起，也显得杂乱。
“爸，那句《马太福音》是凶手留在现场的？”
“啊？啥福音？”
“额......没什么，那是讲耶稣诞生的故事的，我送你回家吧。”
我将注意力分布在五官上，以求得到有效的线索，耳边忽然飘过了一个从杂乱声中脱颖而出的微声对话，使我的眼前一亮。
我立刻转身，快速的冲到住房外边，我的忽然举动被周围人看成了怪异，陈队和郭帆却似有疑惑的跟在了我的后面。
“你说这句话是指耶稣的诞生？”
我冲到门口，看到的是老李和李岩相互搀扶的背影，我这一声询问，让二人缓缓的转过身来。
楼道里的声控灯足够亮，让我能看清李岩的面貌和特征，175左右身高，肩宽，身材中等，黑色短发，身穿一身淡蓝色休闲西装，擦的光亮的黑色新皮鞋，左手带着瑞士进口手表，无名指上带着一颗不小的钻戒，可能是因为工作的原因需要经常摘下，但是就连夜晚都带在手上，证明对婚姻的忠诚，他面部整洁，看样子和我同龄，五官清秀，一双浓厚的眉毛无疑给他贴上了帅气的标签，此时的李岩神情上有些疑惑，可嘴角不自主的上扬，好像对我的忽然访问感到一丝开心，性格应该很外向幽默。
“你是......刘夏？好家伙，我在视频上看到过你，推理研究生。”
李岩一直保持着笑脸，我在灯光下能看到他的眼角，判断的出他的笑是发自内心的笑脸。
对于对方的礼貌和笑容，我立刻缓解自己的破案情绪，将微笑挂在脸上，以表示我的友好，因为接下来我问的问题，很可能会给我的思路打开一个新的大门。
“你好，我是刘夏，请问刚才你和李警官说那句话，是讲耶稣诞生的？还能更具体点含义吗？”
我从李岩的眼角看出一丝血丝，他的面色和眼睛加上老李之前的话告诉了我，这位李岩也喝过酒，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沟通我直接跳过无用的节奏，用最礼貌和直接的方式朝着李岩提问，因为这场案件，《圣经》我也大体看过了一遍，但是时间紧迫，很多东西我无法观摩到它的细节，也无法和我脑海中的线连载一起变成线索。
可能是因为喝酒了的原因，让李岩的分泌了足够的脑内咖，导致他的情绪即使在这样的深夜都有着难以掩饰的兴奋，面对我的提问，他的嘴角上扬，眼睛朝着左上移动，思索了片刻。
“额......也没啥具体的，我母亲是基督教徒，那类的书我小时候无聊看过，要说真的具体，就是讲述耶稣生的卑微，母亲玛利亚未婚产子，在马槽里生下的耶稣。”
耶稣？卑微？未婚生子？我快速的思考两场灭门案的体征，婴儿和女性被害人在灭门案中都有着独特残忍的死亡，凶手似乎对女性和婴儿有着变态级的仇视心理，未婚生子的圣母玛利亚是女性，耶稣生的卑微，二人一度被不知情的世人唾弃，凶手到底在表达些什么？
“那句话的典故是天使让星象师安排玛利亚和耶稣离开住所，躲避大希律王的迫害，因为大希律王不允许新的统治者夺走他的政权。”
我的眼珠不断的转动，思考、回忆、声音、气味、图像，李岩可能是看我眉头紧皱，也不做声，没等我继续问，就继续将可能相关的典故一起说了出来。
“这和星象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啊，因为寻找耶稣需要个什么星象做指引，有了这个指引，才能找到诞生的耶稣，作为统领以色列的新主。再也就没什么了，无非就是光明黑暗的战斗一类的那种。”
“谢谢......”
李岩说到最后，就没有了之前的那样认真，将自己的个人思想话语掺入到了对话当中，这意味着他的述说基本已经完毕，再说下去，可能就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理性让我快速的恢复面容，用礼貌的答谢进行眼下的“逐客令”。
“那没什么事，我带我家老爷子先回去了，见到你很高兴。”
“嗯......再见。”
我微笑的点了点头，没做过多的话语，直接告别转身朝着住房走回，以至于我甚至都没有看到李岩的面容上是否有什么不满，并非是我过河拆桥，只是老李的酒后行为让我潜意识对这对父子有了不好的首因效应，生怕多余的沟通会引来无法控制的意外，比如现场的呕吐......
“奥，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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