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在笔记中看到杜家逐步变化的心理反应,从一开始的抵触反感,到后期的平静,再到情绪的升华最后又被压制回去,眼下的对话就好像是一个生动的心电图,符合正常人的心脏又有些波澜起伏,又偶尔有些波折。
眼下的图虽然清晰,但是常人来看的确看不出什么异常,但是以我专业的角度和思维代入,似乎幻想中的场景带着一丝不符合常理的波动。
“老师......”
“你也看出来问题了对吧?”
在付枫面前,不需要我开口,只是我的一个眼神和动作他都能猜测出我的想法和要问得问题,然而,很多人已经习惯在我面前“赤裸”,我也同样习惯在付枫面前坦然。
“嗯,只是我说不出问题在哪里。”
“看我的最后一页,我做了精神分析。”
我照着老师的吩咐,将本子连忙翻到最后一页,密密麻麻的笔记,画着各式各样的符号和联动,整整两张纸就好像宇宙星空一眼,多而不乱。
最吸引我的,是笔记中间位置被特意标注的核心,上面工整的标记着“疑病妄想症”五个字,让我的心头一颤,一时间又激动又紧张。
“确定了吗付教授?”
陈队和我一起看着笔记上的核心标记,朝着付枫再三确定,虽然已经进展到这一地步,但是眼下的情况来的似乎还是有些突然,如果付枫这边的分析诊断属实,那么似乎我们就已经摸到了案件的终点,至少嫌疑人已经完全被锁定在了杜家身上。
“不敢说百分百,但是抽丝剥茧,这个杜家虽然极度隐藏,但是还有一些边际追寻,他内心中隐藏着一个妄想状态的自己。”
付枫的专业水平在国内都堪称顶端,虽然嘴上说着不敢百分之百确定,但是眼神中已经不自觉地流露出那份领域上的自信,心理分析的基础,来自于细节上的堆积,当细节被堆积起来,一个只属于心理的模型就竖立在了众人的眼前,哪怕它还有些模糊,但是我们依然可以通过眼睛看清它的轮廓。
“继续关押杜家,技术部门加班,必须在现场找到和杜家有关联的证据。”
毫无犹豫,陈队立刻下达了催赶的命令,此时的情形看来,案件已经达到了瓮中捉鳖的状态,就差抓鳖的一只手。
陈队的命令刚刚下达,会议室的门忽然被推开了,门外传来的急促呼吸声,一瞬间让四周不由自主的变得安静起来。
“陈队!”
“怎么了?!”
“杜家逃走了。”
警员冲到办公室,声音中带着恐慌和焦急,脸上布满了汗水,他的一句话,让我们众人心理都犹如晴天霹雳一般。
“什么?!这里可是警局,那么大个嫌疑人,说逃就逃了?!”
“他......他说坏肚子,我带他去了卫生间,他不知道怎么的就打开了卫生间的防盗窗,从楼上跳下去了。”
“那还等什么?!赶紧追。”
毫无疑问,陈队暴怒了,一个大活人,一个重点的嫌疑人,在众多警察的眼睛下逃脱,在警察根据地逃脱,还在这样关键的时候,这不仅影响了警局的声誉,更耽误了整个案件的进程。
陈队的声音回档在会议室到走廊,怒吼声带着近几日里所有的焦躁。
“我第一时间带人下去找了,他躲进了监控死角里,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怎么找都找不到。”
“刘夏,你去看看,郭帆,立刻申请通缉令,通缉杜家。”
“是,陈队。”
眼下,从尽快搜查杜家行凶的证据,到变成追踪杜家的下落,整个事件甚至可以用峰回路转来形容,我没有什么好迟疑的,对于如何追踪杜家,第一时间我就已经做了策划。
了解他逃跑的路线,是追踪杜家的第一步,我拉着警员小陈,立刻返回了审讯室,按照事情的原委,快速的进行一次现场还原。
因为付枫需要私密单独的询问杜家,所以嘱咐关闭了审讯室的监控设备,直到现在监控设备也没有被重新打开。
杜家不是嫌疑人,理论上是协助调查,是具备自由的,审讯室被审讯人的桌子上,有一些杜家的汗迹,看模样是手心出汗在反复抚摸桌子留下的,这在付枫的笔记中有所记载。
杜家的心情变化,似乎在处于纠结和恐惧,他在纠结自己是否应该面对恐惧,在恐惧面前纠结自己如何突破眼下的情况。
他似乎意识到了自己已经被怀疑,所以早早地做好了逃跑的计划。
我顺着小陈的指引,来到了卫生间,卫生间靠着窗户,为了防止一些不必要的情况发生,卫生间的窗户是上锁的,而且空间大小不足以让一个成年人能够逃离,但是此时的卫生间窗户是敞开着的,几处螺丝被卸了下来。
卫生间直朝的楼下,摆放着垃圾桶,一切都像是巧合一样,今天的垃圾桶恰好摆在了卫生间窗户外正下方,甚至垃圾桶里巧合的出现了一大堆海边垃圾......
“刘夏,怎么样?你能不能看出杜家在哪啊?这要是找不到他,我可能就得下岗回家了。”
“找不到了,不过你放心,这个事不能全怪你。”
“什么意思?”
“先回会议室吧,我和陈队解释解释。”
小陈的声音急促,恐慌,这一次的失误,原则上来讲,已经触碰到了纪律的底线,的确罪过不轻,但是换个角度来想,似乎犯错的不仅是小陈,因为连我都不例外,警局的人都从一开始掉进了杜家设的局里。
“陈队。”
“怎么样?!”
一回会议室,陈队立刻严肃的朝着我询问,眼神中挂着的期待,让我的忍不住叹息了一声。
“杜家来警局以前,应该就给自己准备好了逃跑路线,警局卫生间的窗户和楼下的垃圾桶以及垃圾,老师的笔记上也有写,杜家一直在盯着时间,他敢自投罗网,一定也给自己找了退路,现在的杜家应该已经潜入垃圾车里,离开警局老远了。他逃跑的时间,恰好是最后一趟收垃圾的时间。”
眼下,很明显,杜家是有备而来,敢置身于此,看似自投罗网,实际上却有几分戏耍我们的意思,他一定做足了准备,而且在外有人配合,分工明确,细化到时间的分秒,这样的杜家绝对和资料里查出来的杜家有天壤之别的差距,至少,他绝不平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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