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温礼演讲很流畅，公司做出的东西也很好。中场休息时，现场的讨论度达到了盛况空前的地步。
林意眠站起来与朱南莲换了个位置，后半场她主要是辅助朱南莲。放在桌山的手机震动了下，朱南莲比她反应还激烈，像是被踩了脚猛地蹦起来的下意识反应。
“是我的手机。”林意眠说，她解开手机看到弹上来的对话框后面标着一个“1”。
——翻译的很准。
她扯了扯嘴角，都没点进对话框，直接点了“删除该聊天”。
放下手机，余光注意到朱南莲看了眼她的手机，而后像是松口气一样的弯了弯腰。
休息过后，下半场很快就开始了。
林意眠坐在一旁，目不转睛的看着朱南莲。所幸她进行同传的时候反应迅速，看起来没有受其他事情影响。
会议过半，林意眠给朱南莲换好稿子，瞥了一眼坐在前排的男人。忽地耳边的声音停顿了一下，林意眠立刻转头看了一眼，只见朱南莲神色慌张的在翻面前的稿子。而台上的演讲人翻了页PPT，继续慷慨激昂的演讲着。
林意眠挪了挪椅子，迅速翻了下桌上的稿纸，并没有她刚才递给朱南莲的。几秒之间，演讲人已经说了三四句话了。
朱南莲看上去像是快要哭出来了一样，她向下弯着嘴角，眉头紧紧的聚拢在一起，脸色白得好似抹了粉的黑白无常。
“我来。”林意眠拍了拍朱南莲的肩膀，冲她做了个口型。
紧接着，她站起微弯着腰，贴近话筒，没时间思考，脑海里自动翻译出的语句就那么自然而然的从嘴里说了出来。
带队老师意识到不对劲，推门进来看了一眼。由于现场的情况不能被打断，她看见林意眠接上了朱南莲的工作，关上门退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切换到手机上打分的表格，她在朱南莲和林意眠这一组后面的空格上花了个圆圈，备注道“发生意外情况。”
耳机里的声音蓦然换了一个，宋温礼敲了敲耳扣，停下手中正在翻动纸张。有坐在后排的嘉宾，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
只见那玻璃里，穿着黑色职业装的女人，半弓着腰，眼神坚定的盯着前面演讲的人，她好像甚至不用思索哪怕一秒。一张一合之间，悦耳的女音便从耳机里泻了出来。
直到演讲人说完，林意眠才得空和朱南莲换位置。后面的对话性翻译不多，也快，几个回合之后便结束了。
林意眠捶了捶腰，关掉音响设备，转头看了一眼朱南莲。
她双眼无神，深棕色的瞳孔里一片灰暗，一眼望过去，像是寸草不生的荒漠。
“你们两个怎么回事？”
带队老师推开门，厉声问道。
这个房间靠近后门，她一推开门，一阵冷风像是找到了去处，争先恐后的涌进来。林意眠顿感背后凉飕飕的，她刚要回话，朱南莲便率先站起来像老师鞠了一个躬，道：“对不起老师，是我粗心了。”
老师看了一眼朱南莲，问一旁也已经站起来的林意眠道：“当时什么情况？”
林意眠想了想道：“我把稿子弄混了，她才一时没反应过来。”
朱南莲低着头，低声否认了一句。
老师似是没听见，双手环胸，半靠在门口把她两骂得狗血淋头。几分钟后，老师喝了口水，道：“行了，幸好林意眠顶上了，没造成什么大的影响。”她顿了下，提醒道，“不过你两这次的分，你们心里得有个数。”
朱南莲交叉握在胸前的手抖了抖，扭头看向林意眠。
林意眠愣了一下，而后道：“好，谢谢老师。”
没直接取消成绩，已经是对她们的宽容，林意眠安慰自己道，至少任务都完成了。
*
回去的路上，气氛有些许沉闷。
朱南莲一开始出来就跟林意眠道歉了，林意眠也说了“没关系”。但说完这两句话后，两人便不约而同的沉默下来。
乐瑾走在两人中间，努力想调和气氛。
耳机里声音一不对她立马察觉出来，也知道这次出现了失误。
虽然没有出什么大的差错，但毕竟关乎成绩，无论是谁的心里，多少都会有些介意的。
三人走回住的地方，还没过马路，先看见了站在楼下的许鸣。
克科多雨，但气温也高。一轮太阳高悬于空，细小的雨丝纷纷扬扬，不过街上撑伞的人很少，大家都习以为常的带着帽子自如的行走在雨幕中。
除了对面长身如立，穿着风衣，一手撑着伞一手捧着花的许鸣。
隔着一条马路，红灯闪着光，公交小汽车从眼前穿梭而过。擦身而过的行人或提着公文包，或拿着手机打电话，还有牵着小孩的父母，一高一低的把小孩提起又落下。轰鸣声，溅水声，嬉笑声，在绿灯“滴”响起的那一秒，好似都消失了。
林意眠和乐瑾正要过马路，见朱南莲没反应，拉了一下她的手。
朱南莲好似无生命的木偶，脑袋不动，像是上面有跟无形的线在牵制着她。眼睛不眨，像点睛笔画上后，就不会再修改。
“南南。”
许鸣看见朱南莲，脸上立刻浮现出了一个笑容。
朱南莲定定的盯着他看了好几秒，才像是回神了一样。她动了动手，对林意眠和乐瑾说：“你们先回去吧。”
林意眠叹了口气，把她的手放到许鸣掌心。
许鸣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疑惑的眼神投向乐瑾和林意眠。
乐瑾与他四目相对时，动了动唇，做了个口型。
两人并肩往楼里走，许鸣的声音清晰的传了过来。
“宝宝，怎么了？是不是觉得自己表现得不好，不高兴了？”许鸣轻声安慰道，语气像是在哄未满周岁的婴儿似的，“只是一次测试而已，完成了就已经很棒了。”
关上单元楼的门，许鸣的声音被隔绝在外。
林意眠上楼时，余光向外瞥了一眼。许鸣单手抱着朱南莲，下巴在她头上蹭了蹭。而朱南莲埋头在许鸣的肩窝处，看起来像是在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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