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浓重的墨终于是撑不住了，压得像是一张巨大的网，把整个地面都给覆盖了似的。
“轰隆”一声，白光闪过楚怀南的眼睛。
他手指在桌面上来回无声的敲着，像是在数时间。
林意眠看完楚怀南带过来的东西后，才问了几句他的近况。
“最近有个合作，跟宋氏一块的，条件一直没谈好，前前后后跑了好多趟，累死我了。”
他呼了口气，瘫倒似的靠在座椅上。
林意眠指节摩擦了下杯壁，小小的咔呲声传入耳朵。她松开手，视线放到窗外急剧下落的雨滴。
“辛苦了。”雨滴砸在窗上，成了一滩透明的圆圈。
“没事，都已经习惯了。”楚怀南说，“你最近跟宋温礼有联系吗？”
林意眠点了下头道：“不算联系，是有个项目，刚好碰到一起了。”
“哦，我听说他现在自己搞了个公司，主要业务都在国外。”楚怀南没什么意思的笑了笑问，“是不是跟我当初很像？”
林意眠愣怔了下，回想起当时在淮忆的时光，好像是上辈子的事情一样。
“也不知道他这次是因为什么，宋家好像也没打算不理他。上次去宋氏，无意间听见他们总经理在给宋温礼推荐客户。这倒像是，宋温礼在国外给宋氏开分公司呢。”楚怀南调侃似的说道。
林意眠配合着笑了笑。
宋温礼的公司刚开没多久，人脉和资源自然比不上宋氏。如果他真和宋父闹翻了，以宋父的性格怎么可能还会给宋温礼推荐客户。
林意眠摇了下杯子，橘黄色的茶面飘散着零星的茶叶。她吹了一口，茶叶散开，她心想，所以传言并不可信，她当时顺理成章的想法也有失偏颇。
既然是这样，那么宋温礼跟程欣或许只是闹了点小矛盾。一时赌气，才没及时订婚。
此刻，林意眠心中升起了一种名为庆幸的感觉。
幸好她没再跟宋温礼牵扯不清，到时候像个跳梁小丑一样的还是她。
无论是宋父还是宋温礼，又或是程欣，都会成为坐在台下的看客。
一如当初。
*
两人吃了饭后，楚怀南便准备送林意眠回训练营。
雨滴敲打着车窗，砰砰作响的声音敲着耳膜。
楚怀南放了首舒缓的音乐，林意眠偏头看向窗外。
“你们宿舍是不是出事了？”
林意眠“啊”了一声，问：“你从哪听的？”
她刚刚跟楚怀南聊天还刻意避开了相关话题。
怕引起恐慌，外界的消息也是封锁了的，现在训练营的其他学员都不知道。
新闻也没放，只是林意眠现在习惯每天看一眼登报的失踪人口名单。
楚怀南笑了笑，道：“别紧张，我也是听别人说的。”
林意眠靠回椅背，放松下来。
她并不想多说，楚怀南也就没继续再问。就这一点，林意眠跟楚怀南相处起来觉得还挺舒服的，有边界感，不会越界。
楚怀南把车停到车库，执意把林意眠送到门口。
“嫱嫱？”林意眠一转头看见正在往外走的屠嫱，叫了一声。
屠嫱匆匆的脚步蓦然顿住，她像是没想到会在这看见林意眠似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你去哪啊？”林意眠在屠嫱点了点头之后，顺口问道。
这要是在以前，林意眠绝对不会多问这一嘴。但之前朱南莲的事，在她心里敲了警钟，总归是留下了后遗症。
她担心宿舍又有人莫名其妙失踪。
“出去买点东西。”屠嫱顿了顿道，她的视线扫过林意眠，落在她旁边的楚怀南身上。
楚怀南眯了眯眼，朝屠嫱笑了笑。
屠嫱顿时收回视线，冲林意眠说：“我先走了。”
“等等。”林意眠问，“那你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屠嫱皱了皱眉，道：“还不清楚。”
林意眠想了想道：“那你回来记得说一声。”
屠嫱“嗯”了一声，挥了挥手。
“人家好像不太想理你呢。”楚怀南双手插兜，悠悠道。
林意眠道：“没有，她平常也不太爱说话。”
楚怀南低声笑了下道：“那这种人你可要小心点啊。”
林意眠发出来一声疑问的哼声。
楚怀南道：“这不是电影里说的吗？一般不爱讲话的人心里都憋着事呢，指不定哪天爆发了。这种就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林意眠只当他是开玩笑，没太在意。
回去后，乐瑾倒是没在宿舍。林意眠看了眼网页上的公告，法语场的模拟测试两天后要开始了。
她这段时间都没怎么练习，思索了下后，林意眠拿起手机，电脑和水杯出了门。
她很久没来训练室了，带上耳机那一刻，竟然有种久违的感觉。
训练室是全封闭的状态，除了冷冰冰的机器，和耳边的标准对话，听不见其他声音。抬头是灰蒙蒙的墙壁，低头是亮光的屏幕，一寸天地，一个下午。
结束训练时，水杯空了，眼睛花了，嗓子哑了。
林意眠伸了个懒腰却觉得很满足。
关上训练室的门，把手机开机。太多信息涌上来，手机像是出了bug的程序，蓦然卡住。
她把手机揣到兜里，先去打了个水。出来后，再拿出手机，它才像是反应过来一样。
林意眠喝了口水，正要看看是谁一直发消息。还没解锁，屏幕上跳动出了一个名字。
——宋温礼。
想起早上他说的定展时间，林意眠连忙按下接听键。
“喂。”
“你去哪了？！”
那头暴怒的声音响起，声音大得吓了林意眠一跳。
她下意识把手机拿远，等宋温礼说完后，才贴近，“怎么了？”
宋温礼没说话。
他沉重的呼吸穿透电流声，直击林意眠的心脏。她下意识放缓呼吸，连脚步都停了下来。
“你今天下午去哪里了？”宋温礼声音平静了许多，只是语气依旧严肃。
林意眠很长一段时间没听过宋温礼这么跟她说话了，愣了愣后，道：“在训练室。”
宋温礼：“......”
电梯上上下下停了好几趟，这次电梯门又开了。里面的女人指了指楼下，问：“下去吗？”
林意眠摆了摆手，后退了一步，让开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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