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最开始还没那么富裕时，她爸妈会一块来接她。等公司渐渐壮大起来后，她出校门就再也看不见等在门口的父母，取而代之是她爸的助理，公司的会计、前台、秘书、司机来接她。
这些人对她恭恭敬敬，公司聚餐聚会年会，但凡举办什么活动，她去参加，总是第一名。
最开始她还以为是她自己玩游戏很厉害，直到年龄增长。有次她去厕所时，听到一个员工姐姐在对另一个员工姐姐说：“你跟一个小孩较什么劲，你还想不想要年终奖了？”
“我也是不小心，我怎么知道她那样都没投中。”
那是上一场的投壶游戏，员工姐姐们为了照顾她，把距离放得很近。
可她依旧没有投中。
其中一个员工姐姐看不下去了，手把手教她，才投成了第一名。
林意眠当时听到这话，转身就离开了。
从那之后，她再也没有去参加过林氏的任何活动。
林母告诉她，这些活动看似是团建是放松是娱乐，其实玩的都是人情世故。
“现在你还不需要懂，以后长大慢慢就明白了。”林母摸了摸她的头，声音温柔。
“林林？”眼前一只纤细的小手张开五指在她面前晃了晃。
林意眠回过神，扭头看见乐瑾疑惑的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她刚刚一直盯着的方向。
“怎么了？不去吃饭了吗？”乐瑾问。
林意眠摇摇头道：“走吧，就是第一次看见门口堵着这么多人，还有点不适应。”
乐瑾砸吧了下嘴道：“确实是。”
原晴考完试后，就过来找她们了。
三人难得拿了张扑克，边打边聊天。
乐瑾打算第二天走，原晴也是差不多的时间。
“林林，你呢？你什么时候走？”乐瑾扔了张牌到床上问。
林意眠理了下牌道：“我还没决定。”
训练营还没开始赶人，还可以多住一段时间。
她想等训练营成绩出了再走，这样就能快速明确自己的定位。如果没进外交部，她也可以拿着那成绩单，重新找一份工作。
“那你是回A市吗？”
林意眠点点头道：“是的。”
原晴左右看了看她们两人道：“你们都是A市人吗？”
乐瑾道：“是啊，但我两之前没见过面。”
没见过面是正常的，压根就不是一个圈子里的人。
而且乐瑾也是长期在国外，如果不是这次训练营，她压根没机会认识到乐瑾这样的人。
“真好啊，我还得回村里。”原晴感叹了一句。
“为什么要回村里？不在外面找工作吗？”
林意眠看了乐瑾一眼，缓了缓道：“是家里让你回去吗？”
原晴点点头道：“我爸身体不太好，我妈想让我先回去照顾我爸。现在成绩还没出嘛，成绩出了再找工作。”
乐瑾点了点头，没再继续问，而是道：“那你要是来A市，记得来找我们玩。”
原晴应了一声，眼中却落下了一层灰。
回去之后，再想出来就难了。
除非她的成绩特别突出，能让A市的大公司看上。否则以她现在的水平，在家乡那边找工作不愁，但在大城市会直接被淹死在人海里。
*
原晴回宿舍后，林意眠和乐瑾去找了许鸣。
许鸣正在收拾东西，乐瑾看了眼满地的纸张和照片道：“你现在就要走吗？”
“我爸妈来接我了。”许鸣拿起一个相框，用纸擦了擦周边道：“他们知道了南南的事，让我先回家。”
他手中的是一个干花相框，相框的上面和下面都有红色的玫瑰，中间用黑色中性笔画了两个小人。
其中，小女孩在荡秋千。秋千的绳子从顶上的花处垂下，秋千下面铺满了花地。
小女孩身后站着一个笑眯眯的小男孩，他双手微微向前倾，看起来像是要保护小女孩，又像是在陪着小女孩玩。
两人脸上明媚的笑容在红玫瑰中显得格外可爱。
林意眠瞥到上面娟秀的字迹，写的是——许鸣X朱南莲长长久久。
许鸣把相框小心翼翼的放进箱子里，周围填满了泡沫。
“你家在哪啊。”乐瑾给许鸣边递东西边问。
“在B市。”
“那离A市也不远，我们到时候去找你玩啊。”
许鸣淡淡的应了一声，“如果我能出来的话。”
乐瑾一听这话立马炸了，“什么意思？”
林意眠拉住乐瑾，想了想，朝许鸣道：“你爸妈是不是希望你进公司？”
许鸣点了点头，“他们希望我子承父业。”
林意眠冷静道：“你可以等你分数下来再看，如果进不了外交部，他们说的不失为一个方法。”
乐瑾震惊的看着林意眠道：“林林你在说什么啊？”
林意眠没理乐瑾，而是认真的看着许鸣说：“如果进不了外交部，你进公司，至少能学到东西而且有钱。”
“你自己在外面闯荡，没钱的时候，多痛苦你不会不知道吧。”
她表情严肃，说的话也很现实。
许鸣收拾着的手一顿，眼中浮现出一抹思考。
“可这样，不就是跟爸妈认输了吗？”乐瑾急急道。
林意眠没跟乐瑾解释，而是耐心的等着许鸣。
她知道许鸣会想通。
这个现实就是，无论你是谁，无权无势就什么都没有，就会受人欺负。
许鸣曾经为了朱南莲跟家里对抗，有过这么一段时间。
所以他没思考多久就想通了林意眠说的是什么意思。
“好。”许鸣看着林意眠说，“我会权衡之后再做决定的。”
乐瑾不理解他们的思路，送许鸣出去的路上，一直试图给他说道理。
到了门口，许鸣冲她们挥挥手说：“我先走了。”
乐瑾还没说完，“哎哎”了两声，最后无奈的叹了口气。
许鸣走了几步后，又回头往训练营里面看了一眼。
那是通往林意眠她们那边宿舍的那条小路。
也是朱南莲最经常走的一条。
许鸣的眼前仿佛又浮现出了那个扎着高马尾在课堂上反驳老师的身影。
这次，她一站起就回了头。
“再见。”
许鸣动了动唇。
女孩冲他笑了笑，眉眼弯弯的，如当年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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