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意眠看完盛民后，又去到了林母的墓地。她给母亲送的花是白色的康乃馨，这和菊花完全不同。
白色康乃馨代表敬意和怀念。
林意眠把花放在母亲的坟前，朵朵洁白的花簇和灰绿色的嫩叶处在风雪中，没过多久，就被一层薄薄的冰雪覆盖。
林意眠吸了吸鼻子，把从车上拿下来的大衣在身上裹了裹。
不同于在盛民坟前的絮絮叨叨，她在母亲坟前很安静。
安静得像是一座沉默的雕塑。
“妈我回来了。”林意眠用叶子扫了扫墓碑上的雪。
林母的照片是她年轻时拍的，她的眼睛微微眯起，眼角绽放着光芒，整个脸庞都洋溢着甜蜜与温暖。
林意眠低声跟母亲说了几句最近的近况。
离家的孩子再次归家总是报喜不报忧，林意眠也是如此。
她没提在训练营发生的那些不好的事情。
只是说了一些日常。
她想，等训练营的成绩出来后，再过来跟林母说具体的。
林意眠在这个墓园待的时间并不长，她临走前，到守墓员的办公室去了一趟。
“你是说从去年到今年的访客吗？”
林意眠点点头道：“是的。”
她说了林母的名字，说主要是想看看来看望自己母亲的人有哪些。
守墓员从柜子里拿出几个本子开始翻找。本子的封面是老旧的黄色，边边角角都起了折痕，有些甚至还缺失了。
找了三个本子都无果后。
守墓员打开电脑，按照名字检索，但是弹出来的页面上却只显示了一个人的名字。
“喏，就只有这一个人。”守墓员凑近电脑看了看道：“他还挺有心的，隔一个月就来一次。”
“小姑娘，这是你家亲戚？”
林意眠对上守墓员疑问的眼神，却只是笑了笑，什么都没说。
她从墓园出来后，坐在车上发了会呆。
直到楚怀南给她打电话。
*
林意眠一路驱车到安定庄，由于提前跟里面的人打过招呼，进疗养院的时候就有人带着她上楼了。
楚怀南在盛母房间前等着她。
见到林意眠过来，他走上前道：“来得挺快的啊。”
林意眠道：“现在外面不堵车。”
她从窗户往里看了一眼，盛母房间里除了那个照顾她的护工，还有一个人。
男人的身材非常瘦小，似乎从来没有进行过任何锻炼似的。他的胳膊和腿都很细，西装套在他身上显得过大。
乍一看，还以为是哪家小孩偷穿了大人的衣服一样。
林意眠微微眯了眯眼道：“这是谁？”
楚怀南看了一眼房间内的男人道：“你不记得了？这是盛子昂，盛氏集团现在的CEO。”
隔壁有人打开门，又关上。细小的开合声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她心中某个记忆的门。
眼前的门慢慢模糊，细碎的画面在她脑海中迅速闪现。
她看到刺眼的阳光照着法院的大门，看到外面顶着烈日等着她出来的男人，看到自己和男人走在灰尘满天的施工场地。
是法庭宣判盛民之事的那天。
她见到了这个男人。
——盛子昂。
在盛民出事后，接手他所有业务的男人。
后来，因为盛父盛母也出了事，所以整个集团自然而然的就交到了他的手上。
“想起来了。”林意眠道，她提出了一个之前没问过的问题，“所以盛子昂和盛民是什么关系？”
楚怀南似乎被她问得一愣。
他低头思考了下道：“好像没什么关系？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听说盛子昂是盛总盛夫人捡回来一直养在身边的孩子。”
“这么看的话，他也算是盛民的兄弟。”
林意眠点点头，视线再次放到那个尖嘴猴腮的男人身上。
与第一次见面一样，她真是对这人提不起半点好感。
也许是因为他瘦削的面容，凹陷的双颊，还有那尖锐的下巴。
不知道为什么，林意眠一看见他，就会想起童话故事里恶毒的女巫婆婆。
虽然盛子昂应该是男巫公公。
林意眠最近一次见到盛母，还是在楚怀南的手机上。
都说人上镜胖一圈，即使是躺在这的盛母也不例外。
手机里她气色红润，就像是睡着了一样，随时可能会醒。
但真正见到盛母，那股死气沉沉的感觉便扑面而来。
其实盛母从头到脚装扮的都很精致，连头发丝都整整齐齐。兴许是因为她的面部表情，始终如一，嘴角也一直是一条平直的线，所以让人看起来了无生气。
林意眠给盛母按摩完后，照顾盛母的护工认出了她。神情激动的拉着她讲了好一会话，林意眠全都微笑着应了。
末了，林意眠跟护工说：“我以后都会在A市，如果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联系我。”
她和护工站在床边，背对着门口。
因此也就没看见，楚怀南在听见她说的话后，眼中一闪而过的阴郁。
林意眠跟护工聊了一会天后，便打算去隔壁的精神病院看看她的弟弟林易安。
林易安的情况比盛母好，恢复的也快。
院长站在玻璃窗面前道：“你可以进去看看他。”
林意眠脚步微动，身体微微前倾，像是想走，又像是想停留。
玻璃窗内，林易安依旧坐在画板面前。
不同于上次的木讷与迟疑，他这次很快便在素描纸上留下了痕迹。
他是直接用的黑色墨笔，颜色清晰可见。林意眠在看到素描纸上的内容时，一颗想进房间蠢蠢欲动的心，顿时像被浇了层冷水。
灼热的温度被冰冷取代。
她眼中希冀的小火苗，咻的一下熄灭了。
“还是不了吧。”林意眠礼貌的跟院长道谢。
院长叹了口气，伸头看了眼林易安作的画。
洁白的素描纸上，一团乌黑印在上面。即使有些细节看不出来，但轮廓却清晰可辨。
那是一幅没有林意眠的全家福简易画。
画面上，一高一矮的爸爸妈妈牵着幼小的林易安，走在一条无人的小路上。
“有时候他的记忆会出现偏差，下次画，可能又不是这些场景和人物了。”院长安慰林意眠道。
林意眠伸手抚了抚玻璃，像是想穿过这些距离，摸摸林易安。
她眷恋的看了林易安好一会，才转身离开。
楚怀南在走廊的休息处等她。
但林意眠走过去时，却看到一幕格外熟悉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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