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钱到哪去了？”何柳又放下茶杯，她“呸”了一声，把粘在嘴边的茶叶吐到了茶杯里。
林意眠移开视线，她看了一眼墙上的吊钟道：“就在银行。”
现在是九点一刻，银行早就关门了。
何柳又一听立马道：“你骗我？！”
林意眠喝了口茶道：“我哪敢啊，钱在银行取不出来，所以没了。”
她云淡风轻的态度顿时激怒了何柳又。
何柳又双目充血，站起来指着林意眠道：“你个小没良心的，你什么意思，是不想给我钱了？你别忘了这钱是要用来去看你爸和你弟的！”
林意眠想到今天下午见到她搓麻将时疯狂的模样，冷笑一声道：“谁家好人就坐个车到监狱和精神病院，要花上万块钱的？您是在路上撒钱了吗？”
她难得说话这样不客气，何柳又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几秒之后，她冲过来就想打林意眠。
一直趴在地上的萨摩耶警觉性非常高，何柳又还没到林意眠面前，萨摩耶就跳到前面，冲何柳又汪汪汪的狂吠起来。
意意一直被养得不错，此刻的身高体型已经到达了人类小腿的位置。
再加上它叫时一脸凶相，何柳又哪里还敢上前。
“你这畜生，还不快让开！”何柳又大喊道。
萨摩耶无动于衷。
眼见着一人一狗的战争即将爆发，林意眠低声道：“意意，回来。”
萨摩耶这才停止狂吠，但它也并没有回到林意眠身旁坐下。
“您要不还是坐着吧，意意它容易应激，一会真伤着您了也不好。”
林意眠语气中满是无可奈何，何柳又狠狠地剜了意意一眼，坐回到林意眠对面。
意意这才偃旗息鼓，重新趴到林意眠的腿边。
林意眠一边替意意顺着毛，一边松口气。幸好楚怀南把意意送了过来，不然她可能真的会被何柳又伤到。
“今天在包厢门口时，您说的话我都听到了。”林意眠深吸了一口气开口道。
何柳又一愣，下意识否认道：“我那都是乱说的。”
林意眠却是不信，她把合同摆到桌面上，指了指上面的标题道：“您今天要是跟我说实话，以后每个月的赡养费我照旧给，若是您今天骗了我，而我之后又自己查明了真相，那么以后无论您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再插手。”
“同样的，林河源和林易安那边也是如此。”林意眠道，“我不会再给精神病院汇钱，至于林易安会被逐出院还是什么其他的，我也不会再管。”
她把所有事情一一说清楚，直呼林河源和林易安大名，这还是第一次。
何柳又犹豫了下，视线瞥到合同上。
林意眠要真是自己去查，肯定能发现真相，到那时她知道自己跟林河源和林易安都没什么关系后，就算直接撒手不管，也没什么问题。
“你说话算数？”何柳又不确定的问道。
林意眠心一沉，但还是点了点头。
*
这是林意眠第一次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世。
她不是林母亲生的，是林母从孤儿院领养回来的孩子。
林母一直有先天性心脏病，刚结婚那会，治疗效果不理想，医生不介意她生孩子，所以她和林河源一直也没要孩子。
但林母又实在喜欢小孩，于是两家人商议后，决定去孤儿院领养一个。
领养小孩的时候出现了意见分歧，林家这边希望领养个男孩，而林母自己想要个女孩。
林母出身在书香世家，虽不像宋家那样家大业大，财大气粗，但至少话语权还是有的。更何况当时的林河源只是一个从乡下来的小伙子，什么都没有，连跟林母结婚，都是以入赘的形式。
只不过在林意眠的外公外婆去世后，林河源借用林母娘家的势力开始创业，这才把林氏一点点做大。
没了父母的依仗，林母自然是听从林河源的。就这样，林意眠的姓被改了回来，而当初那些入赘的所有习俗全都废了不作数。
在林意眠三岁快四岁时，林母的身体渐渐调养好了。只要注意一点，便可以生育孩子。
林河源知道这个消息时格外兴奋，嚷嚷着让林母一定要给他生一个男孩。
林母没拒绝，但有一个附加条件。
就是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能让林意眠知道自己是被领养的，而且对待她要像对待自己的亲生孩子一样。
这么简单的事情，林河源自然是答应的。于是两人开始备孕，后来在林意眠满了四岁后，她的弟弟林易安就出生了。
林意眠沉默的听着这些自己完全不知情的事情，眼前渐渐模糊起来。
如果不是林母，自己恐怕早就被抛弃了。
“绵绵啊，你看这么多年我们也没有亏待过你，你妈要求的事情我们也都做到了。”何柳又的声音放软了不少，“好歹我们也养了你这么多年，你可不能就这样撒手不管我们啊。”
林意眠端起茶杯，仰头喝了一口茶。
“当初是在哪家孤儿院领养我的？”
何柳又说了个名字。
林意眠默默记在了心里。
“绵绵你看家里现在这个情况，除了你，奶奶都不知道找谁。有句话说的好，有时候血缘关系并不能决定一切。”
何柳又动了动合同道：“咱们一块生活了这么多年，在我心中你比我亲孙女还亲啊。”
林意眠压下喉间的哽咽，她指了指合同道：“你看看，如果没问题就签字吧。”
合同里面写了每个月给的赡养费，但只有两千。
何柳又看见这个数值时，惊得又要冲到林意眠面前。
但她看了一眼趴在林意眠脚旁的意意，又默默的坐了回去。
“这是不是太少了点？”何柳又道。
林意眠“嗯”了一声道：“毕竟林易安那边还得花钱，您总不能不管您亲孙子的死活吧？”
这话意思是，如果给何柳又的钱多了，那么林易安那边就会少。林易安住在精神病院，吃穿用度肯定少不了要花钱。
毕竟是自己唯一的亲孙子，何柳又在林意眠的层层威胁下，一咬牙把合同签了。
林意眠收起合同道：“以后每个月初我会打钱到您的银行卡上，钱希望您自己把控怎么用。毕竟现在不是以前，我能给您的就只有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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