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意眠这几天都在加班，给盛母打视频的时间越来越少。
这天，好不容易下班早一点了。她一回到家，就给盛母拨去了视频通话。
“绵绵。”盛母脸上的气色好了不少。现在她复健做的不错，能自己拿着手机跟林意眠通电话了。
只不过旁边还是始终有人看着。
但今天情况似乎有所不同。
从盛母接电话开始，林意眠便察觉到了。
“阿姨，晚饭吃了吗？”林意眠问道。
盛母道：“吃了，护工去给我拿药了，一会她回来我再吃药。”
果然，现在盛母身边没人。
难怪她的状态会不一样。
“绵绵，我有东西要给你。你下次来的时候，记得摸摸我的枕套。”
盛母的语速很快，她一边说一边瞥向门那边。
“阿远和阿民的事情就交给你了，你一定要查清楚啊。”盛母强调道。
之前盛母也总是跟她说这个话题，林意眠早已熟记于心。
但不知道为什么，她今天听到盛母这么说，总觉得心慌得厉害。
她正想问些什么的时候，视频里传来了清晰的咔哒声，盛母的神情蓦然变了。
林意眠知道，是护工回来了。
她也不好再说，就像平常一样，跟盛母聊了些稀松日常的事。
这时候，她还没有料到这是她和盛母的最后一次见面。
跟盛母打完电话后，林意眠就准备洗洗睡了。
但那股不得劲的感觉一直萦绕在心头，弄得林意眠很不舒服。
于是她给宋温礼发了条信息，说等过两天一起去一趟安定庄。
这段时间，她没空，宋温礼也就没去。
所以现在她一找宋温礼，宋温礼便立马答应了。
因为周末要腾出时间去安定庄，所以后面几天，林意眠格外忙。
她甚至连吃饭的时间都省了出来，终于在周五之前把自己的工作完成了。
周六早上，天气阴沉沉的，看起来像是有一场大雨将至。
林意眠坐在宋温礼的车上，心里那股不舒服的感觉还是没有消散，她揉了揉胸口，幽幽的叹了口气。
“怎么了？”宋温礼瞥了她一眼问道。
林意眠道：“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不是很舒服。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宋温礼道：“你别自己吓自己，现在能发生什么事啊？”
林意眠道：“我也不知道，自从那天跟盛阿姨打完视频后，就总觉得不对劲。”
林意眠回忆了下道：“她还叫我去她枕套里面拿东西，她为什么不自己给我？”
红灯在前方亮起，宋温礼慢慢踩了刹车停下来。
宋温礼道：“你不是说，只要护工在，她就会很不自然吗？”
“也许只是不想让护工知道呢。”
林意眠一想，觉得宋温礼说的有道理。
绿灯亮了起来，宋温礼看林意眠的情绪好了些，便起步往前开了。
两人到安定庄时，也不过才九点半左右。
天气依旧阴沉，整个天空像是陷入到了一种灰蒙蒙的氛围中。乌云密布，遮挡住了所有光芒，使得周围一片黯淡无光。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潮湿和沉闷的气息，莫名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
林意眠吐了口气，跟宋温礼一块往疗养院走。
盛母住的地方在最高层，等电梯的时候，林意眠看着电梯下窜的数字，心跳越跳越快。
叮——
电梯到了，宋温礼向前走了一步，回头见林意眠还没跟上，便道：“不上去吗？”
林意眠抬脚走了进去，宋温礼按着电梯门，等林意眠站好后，才走进来关上了门。
“心里还是难受？”宋温礼问道。
林意眠点点头。
电梯的四周都反射着他们的影子，微冷的灯光从顶部透出，在电梯内弥漫着一种幽暗的气息。
“应该是因为还没见到人，一会上去了估计就不会那么难受了。”宋温礼道。
林意眠有些诧异的看向宋温礼，在这个时候他居然能共情她的感受？
宋温礼贴着她站，眉头紧紧的锁在一起。
他两的影子在电梯壁上被拉长延伸，像是一个个流沙般的画面在晃动。
林意眠扭头看向自己这边电梯壁，发现自己现在的表情和宋温礼如出一辙。
在电梯里听不到外界的声音，是以，门一打开，所有的声音像是一支巨大的交响乐，猛地涌入到了林意眠的耳朵里。
有人在大喊，有人在尖叫，有人在哭闹，有人在哽咽，有人在安抚。这些声音在一起交织，碰撞，形成了一曲难以入耳的噪音交响乐。
声音的频率和音量相互追逐，汹涌而来的声浪，让人倍感压抑。仿佛每一个声音都像是有了自己的灵魂，想要占据耳朵的中心，
林意眠揉了揉太阳穴，随着电梯门的打开，眼前的景象慢慢变得具象化。
这个过程像是电影里的慢动作，穿着白色衣服的护士在后面追着，穿着蓝白相间或是奇装异服的病人在前面跑着。
这些动作和声音用了好一会，才渐渐重合在一起。
宋温礼皱了皱眉，一把拉住了正要出去的林意眠。
“等一下。”宋温礼把林意眠护在自己身旁，才缓步走出去。
人群似乎都在往一个方向涌。
宋温礼随便拉住了一个护士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护士喘着气，额头上全是汗水。她上气不接下气道：“好像有人跳楼了。”
有人跳楼了？！
林意眠的瞳孔蓦然睁大。
眼前的人群像是丧尸一样，他们一个个脸上的表情都充满了兴奋和激动。
仿佛这是一件多么值得高兴的事一样。
宋温礼还在和护士交谈，林意眠在听到护士说“听说是一个女人”时，便猛地冲了出去。
宋温礼一时间没拉住她。
她跟着人群往前跑，前胸后背都被撞了好多下，数不清，她的脑子里嗡嗡嗡的，一片混乱，就像现在杂乱无章的人群。
耳朵里充斥着一群失控的音符，疯狂飞舞，她感觉自己也快要飞起来。
被推搡着，拥挤着，一路到了外面的阳台。
周围人叽叽喳喳的在说着什么，她一句也没听见，只知道自己往下一看，看到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时，脑子轰的一声，像是要炸开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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