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说的是正事,世子权且一听。”孙微正色道。
司马隽转开头去,继续往前走,并不答话。
孙微看他并不拒绝,接着说:“妾方才在想,崔参军只身一人,究竟是如何杀死了褚将军的两个护卫,还将褚将军带走的?后来碰巧褚将军府上的护卫一道过来,妾便请他们去查验,得知死去的两个护卫所中兵器不同,力道不一,正是印证了妾心中的猜想,崔参军恐怕有帮手。”
这倒是让司马隽没想到。崔泮已经落魄在这副境地,谁还愿帮他?
可鲁氏的推论并无差池,这个可能不小。
他眯眼看着漆黑的树林,遂令邓廉等人当心周遭。
众人接着往小径走。
意外的是,直到走到了码头,众人均无所获。
司马隽看向崔泮,只见崔泮露出个阴冷的笑。
“世子莫再费劲,没有在下的指引,世子找不着褚越。”
司马隽不会与崔泮交易。
他徐徐上前,蹲下身来,邓廉赶紧举着火把到他跟前。
火光照亮了崔泮苍白的脸。
司马隽打量他片刻,忽而在他的衣领上摩挲片刻,幽幽道:“我记得,我早前在这码头抓住你时,你的衣裳是湿的。”
崔泮的笑有片刻凝滞,司马隽明白了,随即令道:“沿水边去寻。”
邓廉得令,随即领人拨开高高的芦苇,往水边去。
“世子。”身边的谢霄忽而道,“在下记得离这里不远有一处阴渠,深可通船,但因着两边芦苇茂盛,不易被人发觉。过去父亲曾令人修补,但每至暴雨后又被冲毁。父亲过世后,恐怕没人再去修那阴渠,加之前阵子雨多,兴许那阴渠还在。”
司马隽眼前一亮,道:“你带路!”
一行人跟着谢霄在茫茫芦苇丛中前行,来到了水边上。
所谓的阴渠,就是河水伸入岸边的水塘。上头芦苇密布,挡住了塘面。不认真瞧,真看不出是塘面。
“褚兄!”谢霄大声唤道。
忽听芦苇丛里有微弱的动静,谢霄赶紧朝那处跑去,拨开芦苇。
“褚兄在这里!”他激动地说。
邓廉等人闻讯,赶紧上前帮忙,将褚越捞了上来。
“如何”司马隽问。
“还喘着气!”谢霄高兴道。
随即他又说:“褚兄,你说什么?”
他将耳朵凑到褚越嘴边,只听他用气音道了声“当心”。
话音刚落,忽听破空之声传来。
司马隽大喝一声“趴下”,孙微已经被他拽到在地。一支箭擦着他们,射入了草丛中。
敌暗我明,众人忙灭了手中火把,周遭昏暗一片。
邓廉早已得了司马隽的命令,循着箭矢飞来的方向,搜寻刺客而去。
可就在这时,水边响起“扑通”一声,崔泮跳进河里。
“崔泮跑了!”有个护卫大喊。
孙微未及思量,一个黑影突然蹿出来。
司马隽眼明手快,将孙微一把拉到身后,与那刺客扭打起来。岸上地软泥滑,未几,那刺客滑入水里,司马隽也一同跳入水中。
孙微脑子里“嗡”地一声响,愣住了片刻。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她睁大眼睛也看不分明,只能听到水哗哗乱响。
“世子!”她匆忙爬起来,跑到水边。
“王妃不可去。”阿茹赶紧拦住她。
“司马隽!”孙微又大喊两声。
火把再度燃起,几名侍卫赶来,也下到水里去。
但除了水花扑腾,却什么也看不到。
孙微着急不已,却无法帮忙,只能将眼睛死死盯着水面,只觉一呼一吸竟似一甲子般漫长。心好似也一道沉入了水底,停止住。无数的可能掠过脑海,她只觉自己无法细想,只听着心头一下一下的敲击,如同重锤。
她知道他水性极好。
可思绪仍然不由地回到了上辈子,她失去他的时候,也是在这般夜色之中……
突然,水面有了个水花,司马隽突然从水中冒出来。
他还扯着个人。
一具尸首。
众人看去,只见是个身着黑衣的刺客,睁着眼,似死不瞑目。
“好好搜一搜。”司马隽喘着气,抹一把脸上的水,道,“看看可否查出来历。”
侍从们忙应下。
司马隽才走到岸上,一人已经跑到了他的面前。
孙微一把将他的手抓住,睁大眼睛将他细看,见他无碍,才松了一口气。
却听司马隽道:“夫人方才叫的什么?”
孙微抬眼,只见他蹙着眉,神色甚是不满。
她愤愤地说:“世子既然带了这许多的随从,就不该如此以身犯险!那般黑灯瞎火,又是在水里,万一……”
“什么万一。”司马隽打断,似被小瞧了一般,露出不屑之色,“我出生在水营之中,自落地就会凫水。区区毛贼罢了,用得着你这般鬼畜狼嚎?”
“我……鬼哭狼嚎?”
孙微被气得语塞,突然上前,将他推一把。
“哗”一声,司马隽再度落回水里,溅起高高的浪花。
“竖子!”
她跺脚骂了一声,转身走了。
司马隽从水里挣扎过来,重新爬上岸。
只见众人都愣愣地看着他,而后,似有默契一般地转过头去,继续各干各的事。
再看向褚越,他躺在担架上,原本睁开眼睛,也重新闭了回去。
“褚兄急需医治,在下想先送褚兄回宅子里。”谢霄走过来对司马隽说。
“将他交由管事送回去。”司马隽抹着脸上的水,淡淡道,“你亲自往都督府去一趟,将这里的事告知太子,请太子悬赏,捉拿崔泮;还有,请太子派御医过来。”
“遵命。”
谢霄得令,一刻不敢逗留,和管事带着褚越撤离,只留下几个护卫。
有人道:“世子,可要再沿岸找找?”
司马隽颔首:“崔泮被捆住了手,身上还有伤,想必游不远,你们沿岸去找。一旦有了消息,随时来报。”
“是。”
一时间,原地只剩下司马隽一人。
夜风吹过,他吸了吸鼻子,接连打了三个喷嚏。
邓廉很快回来,看见浑身湿哒哒的司马隽一人打着火把,蹲在地上研究着那尸首身上搜出来的东西。
“王妃呢?”他问。
司马隽又打了个喷嚏,不答反问:“你追的那刺客跑了?”
“跑了。”邓廉道,“一切早有预谋。那人身形小巧,很会隐匿。加之天色漆黑,很快跟丢了。“
司马隽一阵郁闷。
邓廉看他不满,试探着问:“要不,臣再去找找?”
“不必。”司马隽道,“天不早了,回去吧。”
“是。”
邓廉始终觉得怪异,怎的他才离开片刻,就只留下司马隽一人了?
“王妃他们呢?”邓廉再问。
司马隽冷冷地扫了他一眼,什么话也没说。
凭多年的经验,邓廉直觉司马隽这顿脾气跟鲁氏有关。
邓廉和司马隽在小径外找到马匹,打马回褚宅。
褚宅里,管事安置了褚越,便让伙房开火,给众人加餐。
原本热热闹闹的场面,司马隽进来,忽而一下都安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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