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九点钟,向北准时来到警局,西装革履,衣冠楚楚。
“我们又见面了,向助理。”办公桌前有两张椅子,向北进去之后选了离张景较远的一张,张景微笑道,“今天只有我们两个人,你不用紧张。”
向北回之一笑,“不是紧张,张警官。我只是担心你对我会不满罢了。”
“哦。”张景摊开了记事本,漠然回道,“我们可以开始了。”
“姓名?”
“向北。”
“年龄?”
“三十。”
“祖籍?”
“C市。”
“家人?”
“三岁时父母出了车祸,跟着叔婶长大,家中有一堂弟,杨东。”
“自首原因?”
“为减刑。”
“说说事情经过吧。”
2016年3月28日,公司新招了一批实习生,我作为实培训官负责就是实习生熟练业务,并在最后的选拔中选出优秀有实力的员工,我也是那个时候认识的孙燕。
对于这个员工我并没有太上心。但是她的眼睛却让我印象深刻,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我就能感觉到她眼里对我的渴望,赤裸裸不加掩饰的渴望。张警官说实话,我讨厌这种人。
拒绝过她吗?是的,我拒绝过,就在实习生来了之后的两个月内,我不知道已经拒绝了她多少次。
为什么最后还要选择她?你不要这样问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虚荣心吧,你不觉得有一个人时刻仰望着你会让你感到很满足吗?
什么时候开始接受她的?说来很讽刺,我从始至终就没有答应过她任何事,一切不过是她臆想出来的罢了。你觉得我会答应一个疯子的求爱吗?别用那种表情看着我,我知道以你们的速度一定查到了关建国的事。是的没错,我知道她的存在,就在一次醉酒之后,我跟她说起我的身世,她就把她的事情全部告诉了我。女人,往往都是愚蠢的。
抱歉,一开始我并不知道猎人组织的存在。我也不认识郑广,事实上我对她的事情并不感兴趣,如果她后来不跟我说的话。
我们两个事情瞒得很好,公司并无外人知道。
她死前一星期,她跟我说她跟我说她要救赎我,警官你觉不觉得可笑,一个身在地狱的人跟我说她要拉我走进天堂,真是滑稽可笑。
我并没有答应她,直到她跟我说起她的父亲,是的,杨启。她跟我说了她的救世主,给她二次生命让她重获新生。她说只要我能接受她,我就可以得到救赎。我并没有答应,我告诉她我过得很好不需要施舍与怜悯。
我想我需要再重复一遍,如果不是新闻报道,我根本就不知道郑广是谁,“猎人使命”的存在是我自己发现的,在一次看电影时她自己说漏的。
如果我说我没逼她“牺牲”你们相信吗?呵,我说过了,我本就不在乎她,她会怎么样与我有何干系?是我逼她的吗?
不,并不是。
她从加入组织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死了,与其行尸走肉式的活着,还不如去做有意义的事情,比如说把她神圣的使命传递给下一个人,很不幸,她选择了我。
是的,我答应了她。她跟我说让我爱她,我说好。警官,我这是在做好事,她要拿我做猎物去解脱她自己,我只是在帮她完成心愿罢了。
向北言辞凿凿,语速不疾不徐,说话沉稳有力,让张景抓不到丝毫把柄。
二人对视半晌,张景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笔,向北回望着张景,不带一丝慌张。
“孙燕死得第二天晚上你在哪?”张景突然开口。
向北愣了一下,轻笑了声,“我在公司。”
“哦。”张景拖长了尾音回应向北,又问道,“那天是你动了监控录像?我们在监控里发现的人影也是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又为什么转移老杨?”
向北轻拂过西装领,漫不经心地回道,“是我破坏的监控,王家素来自律,工作作风一向是业界表率,我不能让杨叔跟那个怪物毁了王家。其实我本来想把杨叔带回去的,但是当时有人从那里经过,我没办法只好把他转移到了别处。”
“你知道怪物是谁?你难道就不会害怕吗?”
“当然知道,但我怕什么?怕报复?”向北无畏道,“她已经死了,我不管她是为了什么才会又出现在王家,我只知道她已经死了,伤害不了我。”
王家钢材厂三连跳事件终究落下帷幕。周婶过来认尸的那天下了小雨,从下车直到坐上回程的飞机,眉姐一直陪在她身边。
小赵跟阿海他们查到了杨启的去向,如张景所料,他果然在千里之外的地方跳河自杀了,因为尸体隔了很久才被发现,再加上他一直用的假身份,致使直到小赵他们追查到的时候警方才确认了他的身份。
“人心真是奇怪的东西。”楚良捧着两杯杯咖啡过来递给了张景一杯,“尝尝,眉姐买的新款。”
张景尝了一口,说道,“不还是速溶的。”
“是啊,都是一样的。”楚良咂摸了一口,问张景,“我记得你的抽屉里好像有那个美国产的还是马来西亚产的什么什么来着?”
张景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将咖啡一饮而尽,“别想了,没你的份。”
“靠之,分我一点会死啊。”
“对了。”楚良看张景开始收拾他的办公桌,颠颠地跑过来问道,“许道士联系你了吗?你现在是不是要回家了?我等下要去趟超市,你能不能捎我一程?”
“联系了。是。不能。”
说完,张景利落地收拾完东西就走了,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张景走的太快,等楚良追出门口的时候他已经拐弯下了楼梯。
“张景,我祝你这辈子都找不到女朋友。”楚良掐着腰站在楼梯口破口大骂。
“承你吉言!”张景头也不回地背着楚良挥了挥手。
家里只有沈天一人在家,张景回家的时候沈天还穿着睡衣坐在客厅里打游戏。
“哥,你下班了!”沈天看了一眼钟表,七点钟。
“吃饭了没有?我带了猪脚饭。”张景在玄关处一边换鞋一边问道。
“我刚刚煮了……猪蹄汤。”沈天指了指厨房弱弱地说道,“我本来想如果你等下还不回来的话就给你送去呢。”
张景笑了笑,“没关系,放在一块吃好了。”
“好的,我这就去盛饭。”沈天关了游戏,起身就往厨房跑去。
“哥,案子结了吗?”沈天端着汤从厨房里出来,看到张景从冰箱里拿出了一瓶啤酒,顺口问道,“喝酒会不会误事?”
“不会,案子已经没事了。”张景用牙咬开了啤酒盖,咕咚咕咚地就往肚子里灌了大半瓶,看得沈天默默发抖。
“案子结了不是应该高兴吗?为什么你挺不开心的?”也许是饿了,张景开了饭盒就把饭往嘴里塞,沈天觉得他哥肯定都不知道他吃得是什么。
“没什么不开心。”胃里终于感觉到了饱意,张景这才停下来跟沈天说话,“只是不是尽善尽美的结果。”
沈天露着两颗小虎牙笑张景,“许哥说的没错,你就是喜欢自己折磨自己,事情解决了不就行了吗?竟然已经完了,那就不用在意了。”
张景拿着筷子敲了敲沈天的脑门,“你一小屁孩懂什么。对了,你师傅有没有联系你?”
“没有。”沈天闷闷地说,“自从上次打来电话说他在金宁山就没再跟我说过话了,我给他发消息他都不回。”
“嗯,你很急着找他?”
沈天对着手指不敢看张景眼睛,“我想让他再教我两招来得。”
“如果你想学,他那屋子里有秘籍你可以去翻翻。”张景抬了抬下巴,对沈天笑道,“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他要是真的想教你也不会就这样放着你不管了,你自己自学吧。”
沈天眼睛亮了亮,他是知道许禾屋里有不少好东西的,但是基于礼貌和教训他是不太敢再擅自许禾的房间里。
“对了,还有我房间的电脑桌底下有一本《我当道士那些年》,听说许禾有不少本事都是从那里来得,你可以拿去看看。”
张景越说越不靠谱,沈天瘪了瘪嘴,不开心地指控道,“哥~你这是歧视,你那天也看到了,许禾很厉害的。”
“是挺厉害的,都被北觞打得连手都还不了了,还逞英雄乱答应别人条件,现在好了吧。”张景幸灾乐祸道,“打也打不过,退又退不了,我看他该怎么办。”
沈天认真地想了下,算了想不出来不想了。
华灯初上,对面饭店大排档家家搭起了帐篷,街上人来人往,隔着两条马路的距离,张景都能感受得到对面的热闹。
今日的警局送走了前来自首的向北,送走了过来认尸的周婶,他们当天下午就在网上公布了调查结果。
案子结了,邢局给他们都放了一天假,原本应该感到高兴的他们却都很沉重。
“人心真是奇怪的东西。”张景突然想起了楚良说得话。
“也许是吧。”张景无力地靠在窗户边,闭着眼睛感受窗外的微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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