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妈妈近几日一直做噩梦,梦到张景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受伤,梦到张景儿时的时候,就算是醒来之后她都分不清到底是真是假。
这些事情她并没有跟别人提起过,但是一想到梦里的事情也许是真的她就一阵心慌,不过还好,张景回来了,还带着朋友。
然而,她并没有因此而放心,就她对儿子的了解来说,张景回家之后一系列的表现都在陈述着他们隐瞒了她太多事情的事实。
吃饭的时候张妈妈一直在借机观察张景跟许禾,发现二人在饭桌上的眼神交流都充满了无奈跟妥协的味道,她就因此而明白了,他们两个人绝对有事情瞒着她,而且说不定还是她绝对不能接受的事情。
入三更之时,张妈妈开了灯披着衣服起身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合照来,照片上的张爸爸当时刚走上仕途,还是意气风发的少年郎,他那时就跟她说了,若有孩子,女儿就好好地宠着,儿子就送他去当兵。
后来果然有了张景,但是张爸爸却没有之前说过的那么严厉,他时常调动工作不能陪伴在她们母子身边,抽了空就把他们接去带着儿子到处跑。
后来张景入学了,不能再跟小时候一样到处玩了,张爸爸就只好每个月给家里寄照片,让张景不要忘了他长什么样,同样的,张妈妈也会每个月定时给爸爸寄去他们的合照,目的也是为了让张爸爸专心工作不要太想他们。
张景上高中的时候,张爸爸有意无意地跟张景提去部队的事情,哪个少年不向往军队的生活,张景想也没想多久就默认了要去历练之事,如果没有多年前的那场事故,他们一家人的生活都会按着原定的轨迹走下去,可是,张爸爸出事了。
给张爸爸办丧事的那三天里,张景就像是突然变了个人一样在一夜之间就长大了。张爸爸的死,让他们家的天都塌了,可是当时还未成年的张景坚定地对她说道,“妈,以后还有我呢,我会把这个家给撑起来的。”
这一生,张妈妈最欣慰的事情大概只有两件,第一件丈夫为人高风亮节,第二件就是儿子性格跟他爸很像,她从不会有她的孩子会走歪路的顾虑。
“景儿真的长大了,老张。”张妈妈靠在床头上一遍遍地拂过张父的照片,笑说道,“只是我没用啊,帮不了儿子的忙还拖累他,老张啊,你说景儿他到底出了什么事?”
张景没喝多,几罐酒下去就停下了,一直跟许禾聊着天,从以前在地府在天庭的无聊事,聊到上学的的时候,一直聊到东方翻起鱼肚白,二人这才回了家。
等张景带着一身寒意回了屋,才看到他妈妈已经等在了客厅。
“妈。”张景讶道,“你怎么这也早就醒了?睡不着吗?”
张妈妈向张景招了招手,说道,“景儿你过来,咱们聊聊吧。”
张景心里一咯噔,不安地坐在沙发上问道,“……妈,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小景,你跟妈说说,你们这次回家是为了什么?”
张景垂下眼睑,回避道,“就是放假了,然后想您了,就回来看您呗,还有什么事?”
张妈妈板着脸,呷了一口茶,说道,“小景,你以为你有事了你能瞒得过我吗?”
张景妥协地说道,“是有事~”
张妈妈失望地摇头道,“我一直都觉得你是个让我放心的孩子,可是小景你让我太……你告诉我,慕蕊跟你是什么关系?阿奈呢?我知道她们不是你喜欢的女生,你不用骗我,说吧,你妈身体还能撑得住,你直接说吧。”
张景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扑通”一声跪在了张妈妈面前,狠狠地磕了三个响头,“妈,对不起,我跟慕蕊……不是,妈,慕蕊跟我是一个人。”
张妈妈直接就愣住了,“一个人?什么意思?你起来说。”
张景一一地把所有事情都说给了张妈妈听,张妈妈一杯水握在手里直到张景说完都没放下。
“我说完了,妈,事情就是这样,我没隐瞒你。”张景说道,“慕蕊已经跟她妈妈坦白了所有事,她跟着我回来也是因为云深海,如今我们遇到的最大.麻烦就是不知道该怎样散去她身上的邪祟,然后……成为另一个人。”
张妈妈惊怔有余,张景说完之后就一直等着来自母亲的审判,但他没想到张妈妈竟然接受得如此之快,在他说完之后就问他,“那你们是不是要去南山?那就去吧,不用担心我。”
“妈……”张景五味陈杂地说不出话来,张妈妈安慰他道,“没有关系,小景,你要记住你是人民警察,你的职责就是守护,如今既然需要你去拯救那你就去,我儿子是个救世的英雄,我感到挺高兴的。”
说着说着,张妈妈就流下了眼泪,哽咽难言,张景抽了抽鼻子,郑重地说道,“妈你放心,我一定还会回来的,我说过我要撑起这个家的,既然说了那就不会食言。”
慕蕊陈奈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在张景说完话的时候也走到张妈妈的身边,陈奈说道,“阿姨你放心,从今日起,我就是你女儿,我会给你养老的,而且我问过山神了,离魂之术虽然能把两个人化成一个人,但是会保留他们的记忆的,所以就算张景成了酆都,他也不会忘记你的。”
有的人生活一波三折,有的人平淡如水,然而事实上更多的人并不喜欢细水长流式地活着,他们渴望激情,渴望新奇,但是事实上,大多数的人都活得无悲无喜,也许他们会抱怨,可对于张景来说,那是他一直奢求的生活。
跟张妈妈摊牌之后,张景就紧罗密布地张罗着要离职,人事调动不是那么容易,但好在他早做了准备,很快得到了批准。
突如其来的消息让局里的同事都在指控张景做人不地道,张景也没有解释,只说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去做,楚良跟赵辰张罗着要给他设欢送会,张景好笑地拒绝了。倒是他一直记得要给眉姐做媒的事,就敲着楚良的口风试探他对眉姐的看法,然而没想到楚良还是个闷声发大财的人,竟然在背地里偷偷地准备了玫瑰花等东西。
知道了楚良的心意,张景招了几个平时关系比较好的朋友一起帮楚良给了眉姐一个惊喜,两人在大家的祝福之下就这样走到了一起。
与大家分别后,慕蕊跟张景就商量着要去南山的事情,路上,慕蕊看张景一直嘴角含笑,也笑问道,“是不是有种自家孩子要出嫁的感觉?”
“差不多吧,楚良跟我一块入的职,他虽然比我大但是有时候又很像一个小孩子一样会跟人闹脾气,眉姐脾气好性格却很泼辣,其实他们两个真的挺配的。”张景说道。
“慕蕊,明天就走吧。”张景突然说道,慕蕊看了看身后有说有笑的陈奈跟许禾,轻声说道,“好。”
这一次离开,张景他们谁也没告诉,等陈奈醒来的时候两人已经走了,没说去哪,也没说去多久,陈奈慌慌张张地跑去找许禾,许禾又去问张妈妈,最后谁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
“为什么?”许禾不相信地说道,“他们为什么不跟我们说?张景,慕蕊,他们能去哪?”
张妈妈自然是明白张景要去何处的,但是她答应了他们不要告诉许禾,现在就算许禾痛苦追问,她也不能说,只是说道,“小景不是不负责任的人,他们不会有事的,肯定会回来的,小禾别担心了啊。”
许禾不知是哭还是笑,“阿姨,正因为他是一个说到做到的人所以我才更担心,丢下我跟阿奈独自承担所有的事情他也不是第一次做了,不行,我一定得要找到他们,阿奈,我们去鬼市找夏婆婆,她一定有张景的消息的。”
陈奈望了张妈妈一眼,犹豫道,“我不想去。”
“为什么?”
“许禾算了吧。”陈奈说道,“张景但凡有点心思要带着我们,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不想去鬼市,为今之计,我们别无他法,回云深海吧,他们一定会去那里的。”
许禾又把希望的目光投向张妈妈,“阿姨,你也这么想的吗?那是张景啊阿姨。”
张妈妈温柔地笑了笑,“我知道,但我更知道他是要去做大事,我不会阻止他。”
许禾彻底绝望了,张景的亲生母亲都不愿意去帮他,他还有什么办法。
“可是,我不想要……”许禾哽咽地说道,“对我来说,张景只有一个,我想陪着他的,可是他为什么就不要了呢?如果他成了酆都,那张景又怎么办?还会有人记得他吗?我不要,他是张景他是张景啊。”
张妈妈上前轻轻地揽住他,说道,“阿姨知道你的意思,可你也要知道,正因为他是张景所以他才更要去完成他的使命。你也别怕,我是他妈妈,就算他是酆都我也是他母亲,而你也永远是他最好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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