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无忌此刻心情很复杂。
他知道，一旦李世民真要查下去，可能会查到太子头上。
自己不仅作为太子的舅舅，同时也是唯一知晓事情经过的人。
他不敢确定，这件事最后会不会牵连自己。
但牵连的概率，一定很大。
因此，不管是为了太子李承乾，还是为了自己。
长孙无忌绝不希望，李世民彻查此事。
“诸位爱卿，先静一下。”
李世民只是语气很平静的抬了抬手，示意众人安静。
他虽然面色阴沉，似在压抑情绪。
但此刻人还算比较理智，没有贸然做出决定。
众大臣见状，明白李世民还有话要说，于是纷纷凝望李世民。
“诸位爱卿，李义府被杀的地点，你们知道在哪吗？”
李世民缓缓开口，目光扫过众大臣。
包括房玄龄和杜如晦在内的所有人，都纷纷摇头。
李世民见状，这才缓缓吐出三个字。
“阔台城！”
这三个字，没有太多情绪包含其中。
但每一个字，都仿佛如同蕴含了千钧巨力，砸的众大臣脑子嗡嗡作响。
因为每个人都知道，阔台城跟谁有关。
半晌之后，仍处于震惊状态的房玄龄，幽幽开口道：“阔台……这不是汉王……不，李凌所在之处吗？”
他有些不可置信地看了眼身旁的杜如晦。
杜如晦微微摇头，对李世民拱手道：“陛下，莫非此事是李凌所为？”
李世民闻言，并没有回答杜如晦。
而是看向其他人，声音不带丝毫感情问道：“诸位爱卿，你们认为呢？”
“陛下，臣以为，李凌与我大唐颇多是非，嫌疑很大！”
侯君集第一个开口。
在他看来，李凌被赶到了西域，又和程咬金打过一仗。
新仇旧恨加起来，足以使李凌仇视大唐。
那么杀害大唐特使，挑衅大唐天威这种事，他认为李凌干得出来。
同样这样认为的人，不在少数。
侯君集说完之后，不少人都在点头。
只不过，其中不包括长孙无忌，以及房玄龄和杜如晦二人。
房玄龄和杜如晦没有赞同，但也没有反对。
这两人城府深，心思重。
第一时间沉默下来，首先思考李凌会不会有更深层次的动机。
而长孙无忌不表态，则是处于一种明哲保身的态度。
他很清楚，杀害李义府的真正元凶是谁。
如果自己贸然攀咬李凌，万一以后东窗事发，那只会使自己牵连更深。
因此，长孙无忌下定了决心，今日坚决不表达任何看法。
就在众人几乎认定李凌就是凶手的时候，终于有反对的声音出现。
而反对的人，是魏征。
魏征对李世民行了礼，才不卑不亢道：“陛下，臣以为，此事绝不会是李凌所为！”
“哦？”
李世民眉头微微一皱，问道：“魏爱卿何出此言？”
魏征直言道：“杀害特使影响太大。李凌虽然在西域打了几场胜仗，但绝非胜骄之人，他怎会不知，惹恼大唐的后果？”
“魏大人此言差矣！”
侯君集立马反对道：“李凌曾侥幸胜过我大唐一次，足以催生骄傲自满心性，做出杀害特使这等大逆不道行径。”
“况且，李凌若是个顾忌后果之人，当初又怎么会大闹太极宫，然后出走西域？”
听到侯君集的反驳，不少人纷纷点头。
相反。
对于魏征的话，众人则不以为然。
毕竟在场谁人不知，魏征爱唱反调的个性。
最主要的是，李凌还是魏征的女婿。
纵然魏征出了名的清正廉洁，但谁也不敢保证。
在李凌这件事上，他会不会藏私。
魏征见众人对自己的话不在意，便抬高了声音，质问道：“李凌若真如侯大人所言，因为骄横而杀了李义府，他为何不告知天下？”
“诸位，你们要清楚，这件事是陛下告诉我们的，说明什么？说明李义府的死，没有被李凌宣扬出去！”
魏征为何相信李凌绝不是杀害李义府的凶手。
原因就在于这点。
毕竟，李凌在西域干什么，都能闹得沸沸扬扬，传到长安时，尽人皆知。
但今日这件事。
若非皇帝秘密将众人召集于此，压根就没人知道李义府的死。
这一点，魏征很明白。
其他大臣听了魏征的话，多少也有些反应过来了。
是啊！
李凌干的那件事，不是轰轰烈烈的。
可唯独李义府死了，这件事现在才传出来。
这其中，确实有值得推敲的地方。
不少人见目光放到李世民脸上，偷偷观察李世民的反应。
而李世民坐在御座上，不动如山。
面色虽阴沉，却没有多余情绪。
要知道，以往只要和李凌扯上关系的事，李世民必定暴怒不已。
今日之反常举动，实在令人玩味。
在场之人，没一个是蠢蛋。
房玄龄微微沉吟片刻，果断对李世民开口道：“陛下，臣以为，李义府之死，存在诸多疑点，臣建议陛下严查深挖，找到真正的元凶。”
“陛下，臣也赞同房大人的意见。”
杜如晦跟着就开口道：“那李凌能在西域站稳脚跟，想来并非愚钝之人，必然知道杀害特使意味着什么。他在西域根基未深，绝不会贸然与我大唐彻底决裂。”
又房玄龄和杜如晦开口，形式逐渐明了。
其他大臣，也纷纷同意两人说法，转而认为李凌应该不是杀害李义府的凶手。
因此请求李世民，下令查出真凶。
侯君集见状，也陷入了沉思。
他毕竟是武将，政治思维没有房玄龄和杜如晦老辣。
一番思索以后，找不到辩驳的理由。
他便也放弃原有想法，和其他大臣站在了一队。
只不过，众人并不知道。
在李世民召集他们以前，李世民自己就有想过下令查明真凶。
只是那一瞬间，他忽然放弃了下令的想法。
因为，他意识到一点。
李凌在西域呆的有些久了。
这个逆子的所为所为，已经让李世民已经感受到，其越来越不好掌控。
长此以往下去。
恐怕有一天，李凌真的会成为大唐不可小觑的敌人。
而这，并非李世民愿意见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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