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南天听得一怔。
蒋亦桐直接开口问道：“什么叫太新了？新的不比旧的好吗？”
陈林还没有开口说话，旁边的罗程就被蒋亦桐的话引的扑哧一声乐了。
蒋亦桐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罗程一眼。
罗程也有些尴尬，便主动解释道：“蒋小姐，你刚才那说法大错特错。”
“对于普通的物品来说，新的当然比旧的好。”
“但是，古董恰恰相反。”
“古董，古董，就是要有岁月的沉积，才能称之为古董。”
“市面上再好的古董，它的新是相对而言的。”
“古董这个东西保存的再完好，它也不可能象新的一样，瓦光锃亮。”
“要不怎么那些仿制赝品的人，做了仿品之后，还要埋在地里做旧。”
“要的就是那一份儿老气。”
蒋亦桐有些明白了，他看向一旁心神不宁的何鉴定道：
“何哥，你们平时就没发现吗？”
何鉴定脸色有些不好看，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陈林倒是理解他的意思，他跟蒋亦桐说道：“倒也不怪他们没发现。”
“如果你一开始就认定梅瓶是个真品，哪还会儿对它再起疑。”
“估计对梅瓶的勘验，也是在交货时验了那一次。”
“之后，再也没有细细的瞧过吧。”
何鉴定和掌柜的，脸上腾的一下就红了，臊得有些呆不住。
他们店里的人一开始还在怀疑陈林，觉得此人阴险。
现在反倒庆幸，如果不是人家看出梅瓶是赝品，卖了出去。
将来这件事被揭穿，‘仙艺居’的名声就保不住了。
陈林看着被于化风细细勘验着的梅瓶，继续说道：
“其实，太新了只是其中一点。”
“实际上，这件梅瓶给我一种奇怪的感觉，它整体造型确实很美。”
“但是，具体细致到每个部分，就会让我感觉到很完美，甚至完美到了极点。”
“完美，不应该是很正常的事吗？”蒋南天说道。
“话虽那样说，但是完美到了一定程度，就有点假了。”
这时，于化风已经将那个梅瓶重新放回了桌上。
蒋南天虽然心里早有判断，还是问了一句。
“怎么样？”
于化风脸色沉得象要滴出水来，他深深的吸了口气。
无奈的摇了摇头，道：“真的是个赝品，拼接货。”
他说着，看了陈林一眼。
这一眼，属实是有些复杂的情绪在里边。
他一直以为是陈林少年人轻狂，想故意以打压‘仙艺居’这件事，来增加自己在圈里的知名度。
想踩着‘仙艺居’的名声上位。
哪想到，结果却是自己这边思想太龌龊了。
人家陈林根本没有半点说谎，那个梅瓶的的确确是个拼接的仿品。
“这梅瓶是老瓶底、新瓶身，如果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问题。”
于化风忍不住责怪自己，都怪他们太大意了。
当时，他们在验完了货之后，直接装箱带了回来。
根本没有人想过还需要再勘验一次。
现在，他们连这个赝品是什么时候被调换过的，都不知道。
这简直是不可原谅的错误。
他看向失魂落魄的何鉴定，问道：
“你想一想，这梅瓶有没有哪一个时间，离开过咱们的视线？”
何鉴定此时心思都已经完全混乱了，哪里还能想起那么久之前的事。
他垮着张脸，摇了摇头。
这时，蒋南天走到陈林面前，郑重的向他道谢。
“陈小友，今天这事儿我得跟你道声谢谢。”
“要不是你发现了问题，这假的梅瓶我们就当成真品卖了出去。”
“将来若是闹出来，‘仙艺居’就算砸在我手里了。”
他又跟方鲸鹏正色的道歉：“方先生，实在对不住。”
“我代表‘仙艺居’跟您正式道歉，是我们业务上的疏忽。”
“差点儿害得您花了冤枉钱，我们实在是很愧疚。”
身为老板的蒋南天都道歉了。
那些刚才怀疑陈林他们的工作人员，一个个都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
个个顶着张苦瓜脸，上前纷纷赔不是。
方义和方鲸鹏此时也看出来了。
‘仙艺居’确实是被坑了，交钱验货的是真品，带回来的是赝品。
绝妙的是，竟然这个调包的过程，都没有被于化风这样的老手看出来。
对方这一手骚操作，玩得是真溜。
把华夏第一古董行‘仙艺居’都给涮了。
方鲸鹏毕竟是个厚道人，看到人家老板都亲自给赔不是。
自己也万幸没有受到损失，便摆了摆手道：“蒋老板，算了。”
“反正我也没啥损失，这也算是虚惊一场了，你也不用内疚。”
“你们也是被那些造假的给骗了，你们也是受害者。”
蒋南天见方鲸鹏这样好说话，心里也是感激。
这对方若是个心思不正的，还不得趁机讹诈‘仙艺居’一笔？
蒋南天想着对方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就把真假梅瓶给调了包。
他恨得牙痒痒的，这还是他接手‘仙艺居’这么多年来，头一次被人给耍了。
“好手段啊，好计谋！”蒋南天冷着脸，眼中蓄起风暴。
“敢在我们‘仙艺居’头上打主意的，我这还是第一次遇上。”
“要让我知道是谁干的，我绝轻饶不了他们！！”
陈林就想起了林萱父亲的那件事。
他就跟蒋南天和于化风说道：“蒋老板，于前辈，有件事我觉得你们有必要知道。”
“它或许跟这次的梅瓶调包案有点关系。”
蒋南天和于化风两人顿时眼睛一亮，齐齐看向陈林。
陈林就将林萱父亲，如何在港城买了一对唐三彩的陶马的事说了。
一直说到那对唐三彩的陶马，也是用真假部分拼接而成。
“那对唐三彩的陶马我看过，那仿造的手段确实高明，极难辨别真假。”
“和这次的梅瓶非常相像，这种程度的仿制，几乎可以达到以假乱真的地步。”
“这绝对不会是一个小作坊能够造出来的。”
“而且，这种程度的仿制，短期内是不可能让赝品成型的。”
“所以，我怀疑这个仿制造假的，是一个很庞大的集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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