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看着方闻逸说的，真正的听众却是方嘉熙。
方嘉熙听出了话里威胁的意味。
她用力咬着唇，几乎要咬破的时候，主动抬手挽住了周良深的手臂。
“爷爷在等我们，走吧。”
他们一起走进病房，装作没有生出过任何嫌隙的样子，动作却处处透着疏离。
爷爷虽一直笑着，但方嘉熙明显感觉到爷爷知道了什么。
看向她的眼里总是搀着几分心疼。
她也心虚的不敢去看爷爷的眼睛。
“良深现在忙着集团业务，时间安排的应该很紧，如果工作忙的话就去工作吧。”
爷爷的话明显是在赶人。
周良深是人精，不会听不懂。
但他面上端着一副听不懂的样子，老老实实的给爷爷说了他今天的安排。
其中特意提到了要和方嘉熙去试礼服。
为下周的订婚做准备。
“订婚的事，还是先搁……”
“我差点忘了。”方嘉熙像是刚想起来要去试礼服一样，立刻起身，打断了老爷子要说的话。
“爷爷让闻逸在这儿陪你，我要和良深去试礼服了，不然来不及调整尺寸了。”
说完也不管老爷子同不同意，拉着周良深就出了病房。
门一关，她拉着他的手就收了回去。
她知道爷爷没说完的半句话是什么，是想将订婚搁置，重新考量他们的关系。
爷爷不想让她受委屈。
同样，她也不想方家破产，爷爷的生活质量失去保证。
爷爷打拼了一辈子，不该在这个年纪去经历家族变动，最后连养身体的补品都省去。
不行的。
“我自己去看礼服，你回公司吧。”
“妈和设计师是老相识，如果我没去，妈会立刻收到消息。”
言外之意，他是担心阮钰那儿不好交代才陪她一起。
不是真的想陪她。
她没有拒绝的资格。
方嘉熙跟着他到了车库，刚走近，就看到了坐在副驾驶的宁馨。
不想和宁馨有任何交集的她立刻停住脚：“位置发给我，我打车去。”
周良深回头看了她一眼，明白什么后径直拉开副驾驶的车门。
“你打车回公司。”
宁馨一愣，心里的洋洋自得因为周良深的一句话烟消云散。
“我一个人？那你呢良深，你不回公司吗？”
“我有其他事要办。”
周良深说完又用眼神示意她下车。
微微蹙紧的眉心让宁馨不敢耽搁，拿上自己的东西就下了车。
余光扫过座椅空隙的那只口红，准备去拿，见周良深没注意，又将手收了回去。
将口红留在只有坐在副驾驶的人才能看到的位置。
“你要去很久吗良深，公司那边……”
“我会交代好的。”
周良深的话里充斥着敷衍，全不在乎宁馨听了这些会不会难过。
只顾着站在身后两米远位置的方嘉熙。
“上车。”
方嘉熙看着腾空的副驾驶，走过去，却拉开了后座的车门。
还不等上车，拉开的后座车门就被周良深推上。
“上副驾。”
“我不想坐那儿。”
那里刚还坐着杀人凶手，说不定还带着杀人凶手的体温。
她觉得恶心。
“因为我坐过副驾驶吗？”亦步亦趋跟着周良深的宁馨有些委屈，瞬间泛红的眼眶看起来下一秒就要落泪。
“你就这么嫌弃我吗方小姐，我都把你要的位置让出来了，你还是不满意，是不是只有我死了你才……”
“是。”
方嘉熙连听宁馨把话说完的耐心都没有。
“你去死吧，死了我就满意了，去啊。”
“方嘉熙。”
周良深眉心蹙的更紧，冷峻的外表下透着深深的不耐烦。
像是在埋怨她的无理取闹。
“上车。”
说着，还用身体挡住了宁馨。
保护的意味不言而喻。
方嘉熙眼中掠过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凄凉，最终什么也没说，上了副驾驶。
系安全带时偶然看到座椅缝隙中的口红。
再看向窗外眼里藏着挑衅的宁馨，瞬间了然。
在周良深上车前，降下车窗，将宁馨故意留下的口红扔到了地上。
看到口红摔在地上，被车轮无情碾过，宁馨再维持不住面上的气定神闲。
可除了眼睁睁的看着周良深的车离开以外，什么都做不了。
刚到店，周良深的手机就响了一声。
不知道是谁发来的消息，周良深明显严肃了几分。
方嘉熙见状干脆自己跟着服务员上楼。
以为周良深不会跟上，可服务生介绍设计师特意准备出的几款特点时，身后却传出了周良深的声音。
问她都喜欢哪款。
认真的好像注意力从未移开过。
她收回思绪，指了下离她最近的白色缎面长裙。
“就它了。”
“那您跟我进里面去试一下。”
“不用了，就它。”
“为什么不试？”周良深用眼神示意服务员先去试衣间，在整个二楼只剩他们两个人的时候问她。
“订婚只是个走个形式不是吗，何必那么认真？”
她原本满是期待的，但最近的发生的事让她没法再说服自己提起兴趣。
反正最后都会失望，不如一切从简，少花些心思。
希望落空时也就不会那么难过。
“你是不是忘了是你提出的订婚提前，你亲口说的想要早点嫁给我，现在又是在做什么？”
“我是想要嫁给你，可……”她哽咽了下，缓了一会儿压下所有情绪后，目光沉静的仰头看他，“我想嫁给你，你就会娶我吗？
不是订婚，我说真正的婚礼。”
她看着他，看他深邃的眸底从始至终没有掀起任何波澜。
答案很清晰了。
可她还是偏执的继续追问：“宁馨你打算怎么处理，一直住在……”
她想说我们的家。
但这几个字过于晦涩难言，她说不出口。
“你要她继续和我们生活在一起吗，像刚刚那样没有任何犹豫的挡在她身前？
还是说，你从未想过我们的以后？”
方嘉熙仍没有得到回应，喉间泛起的酸涩连带着眼眶也开始发酸。
特别是看到周良深那、如同陌路人一般的眼神时。
那么冷静，那么……置身事外。
她垂下眼，攥紧身侧不由自主发颤的手。
“反正你从未觉得我们有以后，何必在意这个形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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