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封原的邮箱收到一封信，他看到发件人，整个精神都为之一振，瞄了眼身旁没有人注意他，叶晓也不在，便点开邮件。
下载好附件解压缩，一个名为“叶晓”的文件夹就出现在桌面上。
他改了个名字，用阿拉伯数字“37，351”来标注。这是他从接受楼上楼开始，到目前为止的怨魂次数，叶晓正好是第三万七千三百五十一个。齐封原对每一个来客都会详细的记录，以前是文稿，如今是电子稿，空闲的时候他会把之前的文字稿拿出来一个字一个字的敲进电脑里。
说起来，这打字功夫就是那时候学会的。
他把37351号文件往平板里也发了一份，堂皇科技部开发的平板，这款可是限量的终极纪念款。
做完这些，删除电脑上的存根，他在平板中查看起文件的内容：叶晓，26岁，M市律师事务所实习律师……三天前在M市医院离世。
齐封原仔细看了两遍，确定上边写的是叶晓三天前才离世。
怎么可能？叶晓已经在他这里一个星期，三天前……齐封原记起那个早上叶晓告诉他，自己梦到了走马灯。
当时他是怎么回复的？“走马灯是在人死的时候才会出现”，叶晓说自己看到了走马灯，是真的看见了！
齐封原晃了神，难怪她会看到走马灯，难怪她会莫名其妙地被死神找上门，叶晓根本就是在那天才死的！
资料上显示叶晓在一个月前就已经进入了昏迷状态，始终在医院，直到三天前才失去了生理活动，正式宣告临床死亡。
“看什么呢？”叶晓飘荡着过来，声音已经传到他的耳边。
齐封原迅速按下屏保，退出界面。
叶晓见他反应这么大，开玩笑道：“你还在上班时间偷偷看小黄片？”
齐封原把平板往桌上一扔，没理她。
身边的同事被这动静惊到，忙问他出什么事了，叶晓在旁边哈哈大笑，把齐封原看小片的事情说的特别大声，可惜整个办公室没有人听得见，叶晓喊完后，自己有些落寞。
又是晚上，黎幸一的宝马在街上一遍遍的行驶，李树建这次坐在前排，是黎幸一要求的，方便他研究灵魂的语言表情和肢体动作。
齐封原心里藏着事，就显得异常沉默。
李树建说：“我担心妈那里没有钱，你们能不能先别管我，帮我找到那些钱？”
“一回事，说不定解决你的事就同时找到了你的钱。”齐封原这么说，同样是这么想的。
眼下他们用的方法像是守株待兔，等着李树建自己想起来，以往的事情解决起来都要比这容易，很少拖个七八天，通常两三天就可以送走一个灵魂。
叶晓戳了戳齐封原的胳膊：“你今天怎么怪怪的，不会是计较我下午打扰你看片了吧？”她坏笑着，一张娃娃脸看起来还邪恶。
黎幸一抬眼看看后视镜，观察了一下齐封原：“他从我们出门起就是这个样子，你打扰他看什么片了？”
“动作片，黄色的。”叶晓扬起脸。
“……”
“李树建，有几点我始终想不明白，如果说你一开始隐瞒母亲的事情是为了她能得到更好的养老机会，那为什么关于这个画像，导致你可能怨灵化的东西，你就这么模糊。”齐封原像是在陈述一件事情，并不真的需要听到李树建的回答。
“你的执念到底是什么，我从你身上看不到太多对陈娜小帆的……疼惜，你给我的感觉更像是不甘心。”
他的话间接导致车厢里的气氛下降，除了当事人，都开始回忆起李树建的种种行为和反应。
齐封原看得清楚，陈娜与李江帆的灵魂均是被李树建拖累，一家三口死在一起，连灵魂都紧紧绑在一起，这种情况并不少见，只是最近几年不常出现而已。
“黎副，带我去警局。”
黎幸一调转车头。
齐封原在车上打了个电话，没藏着掖着，通知电话那头的人帮自己找一个正当的身份可以涉足这次的案件调查，他需要高洋文那边的信息，有一个推测在他的脑海里急待证实。
他们的车就停在警局外，等着齐封原那边确定安排到位，他就会走进去和高洋文深入的谈论。
叶晓对他越发好奇，这个人身上藏得秘密太多，不仅接管怨灵还有后盾。
对此齐封原表现地挺无所谓，活得久了，自然人脉就多。
“喂，你上头到底有什么人？这么厉害。”
“你知道也没用，过几天我就解决你的事情送你走，懂太多容易惹祸上身。”
叶晓反驳：“我想走得更瞑目一点。”
齐封原轻轻笑了笑，摇摇头。这次等的时间稍微长了些，黎幸一打了个哈欠，叶晓努努嘴，帮着黎幸一说话。说齐封原明明自己有车，晚上还非要蹭黎幸一的。
黎幸一想了一下齐封原的思维回路，冒出句：“大概他是看中我的油费公司会报销吧。”
齐封原挑眉竖起大拇指，孺子可教也。
这时，那边消息也传来了，新的身份说辞简单发给了他，叶晓偷眼看到个发信人的简称“乔”，等齐封原下车就问黎幸一知不知道哪个名人姓乔，黎幸一摇头。
叶晓回过神才发现齐封原已经走出去好远，感觉追上去。
高洋文果然还是加班，毕竟案子拖得时间久了，无论是外界和上层的压力都扎扎实实堆在他一个人身上。现在他看着面前的齐封原，神色极其复杂。
十分钟前，他接到了领导的电话，说是关于这次的事情有媒体代表要了解部分信息，具体情况没说，只告诉他要配合。
打死他也想不到，来的人是齐封原。
高洋文当即就怒火中烧，一个电话就想打回给领导。
齐封原拦住，放低自己的身段：“高队长，我也是没办法了，因为手头有一些了解的信息，或许可以帮助你们。我希望能让你暂时忘记之前的不愉快和对我的怀疑，因为我们都想让这件事尽快结束。”
“你到底是什么人？”
“媒体代表。”
高洋文冷笑，索性往椅子里一座，看着他：“说吧，你都知道些什么？”
齐封原拿起白板下的笔，在原有的线索图中写上一个“钱”字，然后用箭头指向“李树建”，接着用板擦擦去幼儿园和鬼火的线索线，写上“他杀”和“自杀”，并且打了个问号。
高洋文看完这一切，脸色严肃起来，他探究地看看齐封原。
叶晓也在注意到“自杀”一词后，直接说不可能。
齐封原道：“确定李树建一家自杀还是他杀，非常关键。”
这句话既说给叶晓听的，也是说给高洋文听的。他把自己了解的事情从头到尾讲给高洋文，他以前就是做过编辑的也确实投过新闻稿件，所以在高洋文面前能把握分寸，扮演好这个角色。
高洋文虽然在听，但依然没从两个人的身份转变中适应，说白了，他到此时此刻依然是怀疑齐封原的。
齐封原很克制，知道这里面自己不能表现的太过分，本身就有违规定，是否真的透露部分信息，还在于高洋文自己。
“我想过自杀的可能性，但目前没找到动机。”高洋文双手抱胸，“我没什么好告诉你的，你刚才说的那些我就当是热心市民的帮助，而且你现在还是我怀疑名单中的一员，就算上头让我配合，我也不乐意。”
这是耍流氓啊，叶晓不满，刚才齐封原把大多数的线索都说出来了，高洋文却摆起态度。她忍不住恶狠狠地瞪向高洋文，却忘记自己怨灵的身份。
叶晓一个不小心就掀起了气浪，阴寒阴寒地直接刮到高洋文的脸上。
齐封原“哎”声还没出口，就看着高洋文猛地一个激灵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冷汗哗哗往下掉。
沉默，震惊，懵逼。
叶晓掩住嘴，万分抱歉地瞅着齐封原，吐吐舌头。
那边高洋文下意识地环顾四周，最终把目光锁定在齐封原的身上，脸色发黑：“你干什么了？”
“可能是窗户没关，外边起风了吧，我们先说回这个案子，我现在就想代表广大的老百姓了解了解李树建这个案子，会不会对大家的安全造成威胁，如果你们有犯罪嫌疑人的信息，稍微透露一点，也好让大家有个防范。”
“等到有进展的时候，我们会主动发布。”
嘿，这人还软硬不吃了，叶晓再次气恼，不过这回懂得克制，走到高洋文面前，仗着对方看不见自己，就伸手在他裸露在外的皮肤上点来点去。
高洋文只觉得自己一个劲的泛凉，还是一抽一抽的浑身不舒服，有种被寒气包围的感觉，他摸摸左手，又感觉右胳膊冷，摸到右胳膊，就变成了脖子发寒，汗毛都立起来了。
再看齐封原那表情，似乎是在忍笑。
“你别搞这些小动作！”高洋文吼道。
叶晓“切”了一声，反正用不着她背锅。
齐封原出了警局的门真不知该谢她还是怪她，高洋文死活不肯透露信息，早知道刚才就应该带着黎幸一进去，再看叶晓，貌似玩得挺嗨。
唉，他长叹，还是换种方式让李树建回忆起更多吧，顶多自己吃点亏，要再这么拖沓下去，亏得就更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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