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幸一听完他的电话，若有所思，张口问道：“你在和公司上边的人通电话？”
那个传说中的上边有人，他真是很好奇对方究竟是谁。
齐封原不想讨论这个问题，点点头没继续说，黎幸一带着叶晓先下楼，叶晓想了想还是把小鬼留在了齐封原旁边。
天台的视野最好，他看着夜空和整个城市的灯光陷入沉思。
风吹过，初春微凉，楼顶风力大，他低头看看小鬼，正想感叹句：你的父母藏在这座城市里，我也不确定是否能帮你找出来。
那小鬼迎着月光居然就在齐封原的手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大了些，齐封原下意识地看看月亮，质疑自己，这货不会是外星来的猴子要在满月的时候变身吧？
幸好不是满月，他是不是要烧个香拜佛庆贺一下。
小鬼只长大了一点，重量增加了一点，像是平常婴儿会有的正常比例。
然而这就是最大的不正常，历史中不是没有过鬼婴鬼童还能继续生长的例子，但这小鬼似乎没有一点是按着规矩来的。
“哇！啊！”
他兴奋地舞动四肢，齐封原赶紧把他放平，吃不住重量，胸口隐隐作痛起来。
小鬼除了吸他的灵气，没见做过别的。
讲道理，别的鬼都是吸收怨灵促使自己产生变化，这鬼到底怎么回事，莫名其妙长大，突发情况也太多了。
齐封原下了天台，嘟囔着：“你要是能再奇怪点，直接长到四五岁，能自己走路多好，省得我费劲巴拉地抱着。”
回到事发的楼层，高洋文他们在等他。
现场基本进行完初步的勘察，程序走完，从黎幸一的口中，高洋文基本也知道了刚才的事情，他没忍住好奇地问齐封原，到底知不知道凶手，齐封原摇头。
同桌吃饭的人跟去警局做取样，今晚张总的事情就会在集团内部出紧急方案，明天空降来的任命书，毫不清楚会落在谁的头上。
高洋文抬手要拍拍他的肩膀，齐封原后退一步：“免了，我这肋骨骨裂，你再拍我，我可能直接要趟医院去。”
黎幸一看出高队长的诧异，帮他补上一句：“别惊讶，他还能活蹦乱跳因为吃了止疼药。”
于是黎幸一送他和叶晓回家的路上就感慨，自己彻底成司机和助手了。
哪知道齐封原真的顺着他的话问他：“当我助手不吃亏。”
“你……不够。”
齐封原看他：“我不够格？”
黎幸一勾唇：“你身材不够，颜值不够，我为什么给你当助手？而且现在你这状态，找我做助手纯粹是为了给你帮忙跑腿吧。”
“喏，后边坐着的那个。”齐封原指指后排。
叶晓茫然地成为话题中心，正逗着小鬼，忽然被点名，抬起头眨了眨眼睛。
齐封原笑道：“叶晓，告诉他你三围多少，这哥们对你感性兴趣，要来个人鬼情未了。”
啥玩意？！叶晓蒙住。
黎幸一顿感无语，这个齐封原有时候正经有时候扯皮，让人捉摸不透。
叶晓望着他，满脸的：你说的是真的吗？帅哥你有眼光。
“人鬼情未了，我恐怕不够格，配不上叶晓。”
叶晓听得心花怒放，本来嘛女孩子就喜欢听这些，她瞪了瞪齐封原，努嘴嫌弃。
像这种男人就显得很没趣了，一没安全感，二你根本不知道他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以前和他维持短暂关系的时候就微微有点感觉奇怪，但是当时大家各取所需，也就没细想。
夜车开得慢一些，到门口了，叶晓开起玩笑。
“黎副，你要不要就在这边住下，免得来回麻烦。”
齐封原瞪她：“这是我家，你邀请什么人！”
“你总是把黎副使唤来使唤去的，人家凭什么给你做这些事。”
黎幸一表情淡然：“我和他有个小小的口头交易。没关系，我不觉得麻烦，相对而言我更喜欢周围都是人的感觉，并不喜欢被鬼围绕的感觉。”
他说完就开车离去，叶晓想了下，这话有点高冷了吧。
不喜欢被鬼围着也就是不喜欢跟自己一个屋檐下呗，刚才还觉得这人挺会说话，怎么这一会功夫就变得天下男人一个样了。
齐封原打着哈欠去楼上楼的房间中查资料，小鬼放在边上，叶晓无聊地在里头走来走去，逛着这个书房的每个角落。
大概有三个房间打通的感觉一样长，书架完全是图书馆里面的那种，但是上边摞的书就完全是一些古文和看不懂的文字。
之所以用摞，还有原因。
书架有六层，下两层放的全部是简册，简册最重，往上依次帛书、纸书。
帛书最少，简册和纸书最多。
叶晓仔细观察，不厌其烦地询问他。
齐封原大概是闻着书墨香，心里沉静，就简略地给她描述。
他自己没多少藏书，这件屋子里的都是一代代传下来的，这里只是其中的一间，他想要查询的资料可能和这件屋子里的藏书有关，所以才带叶晓过来。
齐封原告诉她，珍藏的那些资料一般很少触碰，除非遇到特殊的时间、特殊的事情。
楼上楼的藏书有专门的目录辑要，唐以前的卷轴书摆满每一个书架的二层，大多是些捉鬼送魂的轶事，和详细描述每个流派的介绍，至于具体成体系的东西，全在唐以后。
曾经楼上楼的负责人对收藏书籍没什么兴趣，对他们而言生命可以选择，会把更多的时间放在研究冤魂怨鬼的身上。
所以他们后期遇到了纸张书，就会找人把一些可以誊抄的竹简帛书全部手抄在纸质书上。
“这些对我们而言不重要，这间书房刚好算是收书收的品种最多的。所以其他那些专业的东西你还是别问我了，自己找本书翻翻坐那看吧。”
叶晓撇嘴，她看不懂这些，还是去逗逗小鬼吧。
《明总灵纪要》、《宋怨灵录》、《楼上楼唐贞观笔记》，齐封原的眼睛略过一本本的书名，手指擦过书脊，同时回忆着自己记忆中还稍有印象的内容。
他的目光扫到第五排书架，在六层的一本线装书的封皮上看到《鬼林话》。
就是它！
齐封原指尖挥动，那本书就自觉从书架上落下，飘到他手心。
楼上楼里是认可他的灵魂的，这种小操作不会耗费气力。
要是他真的被小鬼搞得连动动手指的事情都做不了，那就彻底废了。
《鬼林话》齐封原很小的时候摸出来看过，只记得里面讲的净是些奇闻异事，对他而言这就是小时候的课外读物，每次读都怕被那个人看到。
后来那个人告诉了他一句话：“有时候你以为是假的，它就是真的，你以为的真的，它就是假的，这书很有意思。”
那个人没有阻止他阅读这些东西，齐封原摸着封面控制不住就想到了一百多年前的事情，他哼笑一声，把记忆暂且放过，重点翻阅起书中的内容。
隐隐记得曾经是读到过鬼婴的事情的，或许对眼下的小鬼有帮助。
“诶，齐楼主，我翻到一条信息说不定对你有用呢！”叶晓刚才逗逗孩子，顺手抽了本书。
齐封原无所谓地应一声：“难为你还能看得懂。”
叶晓把那本书放在他正看着的《鬼林话》之上，用手指点着让他看的那一行。
灵本无道也，失之宜疏，无有做好，薄天修美。
齐封原扫了眼，完全不相关，嫌弃地阖上书页放在一旁，继续看面前的那本。
叶晓耸耸肩，将书放回原位，接着又想挑一本。
“你别看了，陪小鬼玩吧，我已经找到有用的东西了。”
书中偏后的位置，他翻到以前读过的故事。
相传，北宋末期连年战乱时的一个弃婴，怨气缠身，在死尸遍地的战场吃了许多亡魂，一点点长大，危害百姓。
当时有往生者前往收魂，不敌被伤，下边加派了人手才将他打散。
故事很简单，三言两语说个大概经过结尾。
古代记录这些东西一贯如此，从不肯长篇大论，齐封原从仅有的三行文字中，抠出些点，那个传说中的鬼婴是要吃亡魂才能长大。
也就是说亡魂增加了怨气，鬼婴得以变异。
那千百年过去，走进楼上楼的这个鬼婴是第二轮的变异？
他看向叶晓方向的小鬼，小鬼似乎有感应也看过来。
倒是有点灵性，可惜了，说不定在阳间投胎的时候是个小天才机灵鬼。
齐封原奉劝自己千万别闹不过度，这小鬼更可能是因为吸收了自己的灵魂力，才会偶尔出现相通的情况。
总之，找到想看的东西，帮助也不大。
明天公司的事情处理一下，就去找高洋文口中有可能成为怨灵的婴儿家吧。
一夜无梦，齐封原睁开眼看到小鬼竟然没怎么生长反而奇怪起来。
正常上班点来到公司，路过的同事打招呼都还很正常，看来张总的事情，还没有公布。
自己部门看到他来了，纷纷问他身体怎么样，齐封原笑了笑表示没事，想了一下，张总的事情还是不能从他的口中说出来。
只是还没正式上班，他的电话震动，齐封原接起笑称了句老哥，不过片刻，他的神色间有些失落。
紧接着，公司的副经理召集大家聚一起，悲伤地告诉大家：“张总出意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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