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幸一简直要质疑人生了。
十一岁的小鬼在他办公室里坐着，眼睛里闪烁着好奇，如果不是叶晓一直坐在他身边拉着小鬼的胳膊，黎幸一非常怀疑这小东西又要直接扑到他身上。
于是，难得有这么好的研究机会，他怎么能放过。
黎幸一在本子上草草记录几笔，又转移到笔记本中敲敲打打，口中边念叨边时刻注意小鬼的表情。
专业术语，叶晓听不懂，随后他处在一种完全忘我的状态。
唐乔在公司里面的话题度持续走高，齐封原单手支着下巴，在脑海里将公司里的人挨个过滤。
普普通通的公司，可能藏着掐死婴儿的凶手，这种事情，一联想到自己认识的这些面孔，总会让人不舒服。
他缓缓呼出一口气，谁知道你认识的人背后隐着什么样的心思，无意中问起旁边的同事：“咱们公司最近是不是又换了一批人啊？”
同事嗨呀一声，年轻人的公司，新面孔总是经常变换，跳槽的太多。
销售那每个月都有新来的和辞职的，他们一个人还没认熟，就要接触一个新人。
齐封原附和着，又问道有没有最近因为结婚或者生孩子离开的。
同事想了会，印象里销售那边是有一个，但是这几天又回来上班了。
提到这女同事往往就容易话更多点：“人家有了孩子每天上班都特别积极，说要给孩子挣奶粉钱。”
齐封原回头看着销售那边：“是谁？”
同事指给她看，齐封原记下，继续搜寻目标。
旁边马哥忽然说：“咱们齐哥这是也想找女朋友了吗？”
“可不是嘛，我这把年纪，还没人疼没人爱。”他开着玩笑，想到曾经的那个人，有些痛苦地掩饰掉表情。
马哥道：“我也单身，就是没人看上。”
其余同事起哄，马哥向来追的人多，路人缘特别好，新来的小姑娘们大部分都会被他俘获，可是小马谁都没接受。
齐封原盯着他，想得歪了些，这个年纪人缘又好，还不谈恋爱，要么是心有所属，要么就是纯粹玩玩。
思及此，不由自主就会联想到，纯粹玩玩很可能造成女方的突然怀孕，如果心术不正……
马哥被他盯得发毛，挥手在他眼前晃晃。
齐封原勾唇：“你长得太帅。”
“噫！”马哥嫌弃脸，“齐哥虽然是黄金单身汉，可惜我对男人没兴趣。”
他笑骂一声滚蛋，刚才的怀疑点只作为一种可能被记在心上，马哥他认识的时间最长，什么样的为人非常清楚。
齐封原有个特点，他可以对任何人进行发散性的考虑，甚至会在脑海模拟出某些情况下的行为，不特意针对谁，全是本能的模型建立，有助于他思考。
快下班的时候，高队长带着警员又来了一次，这次直接是去死者张总的办公室进一步取证，同时再次询问相关人员的情况。
高队长路过齐封原身边时，板着脸对他微微点头。
部门内部吐槽群闪烁了一下，有人发言：如果咱们经理这时候没忙着抱唐总的大腿，这时候肯定会主动提出带高队长去找领导。
于是下头一片附和，每日必行的内部吐槽大会再次开始，齐封原看热闹跟着大家插科打诨。
很快，王逸清回到部门中来，对大家神秘地说：“跟你们说哦，我加了唐总的微信，你们想不想看看唐总平时都发些什么？他还夸我们部门特别优秀。”
部门一片安静，没人搭话，王逸清的面子挂不住，齐封原给她找了个台阶，众人才哈哈笑过。
然后把内心的吐槽全部在群里发泄。
A：经理好像还一直吊着别人的胃口，现在又想勾搭唐总了。
B：怎么可能，唐总那种身份的人能看得上她吗，她也就跟我们吹一吹，以前哪次不是这样？
马哥：说起来，我那天下班回去，在外边撞见林闯了，他和以前差不多，还更瘦了。
齐封原知道，这个林闯是在销售那边做得风生水起的小组经理，老一批的员工都知道林闯一直在追王逸清，但王逸清这个人经常性脚踩两只船，还要在所有人面前装清纯。
他抬头看看坐在正对面，埋首于电脑的王逸清，什么都没说。
高洋文离开MSE时，他们正准备下班，齐封原坐在位置上跟别人解释还有些工作没做完，高队长走过来，搬个凳子坐到他旁边。
部门的同事看这架势有点怵，面面相觑，纷纷怀疑齐封原是不是又惹了什么麻烦。
齐封原举手：“别误会，我特别无辜。”接着转脸对他，“我的高队长诶，您有什么话直说，这样子把大家都吓一跳，回头又得审问我。”
高队长一愣，抬眼看看众人：“没什么，了解点事情。”
其余人陆续撤退，唯独王逸清还坐在位置上，表面似乎没有注意他们，其实眼神时不时地往这个方向瞄。
齐封原对高洋文使个眼色，两人出门说。
“你是这公司的老员工，我想问你对一个叫林闯的人了解多少。”
他几分钟前才在群里听大家讨论着林闯的痴心，这时候骤然听到高队长提起，隐约觉得不妙。
高队长对他直接说了目前的进度：“根据我们的调查，现在基本锁定嫌疑人就是林闯，目前正寻找他的动机。”
齐封原沉思片刻，身体倚着走廊的窗户，两只胳膊向后搭在窗台上，他的眼睛看着大办公室里面。
由于他们公司是以透明的玻璃墙隔开，所以在走廊上能够清楚看见里面的人和物。
高洋文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注意到他似乎是看着王逸清的位置。
犹疑了一下，问道：“我初步也知道这一点情况，林闯是王逸清的男朋友。”
齐封原笑着对他说出林闯与王逸清之间的关系，那是一年前开始的。
几乎公司里所有的人都知道林闯和王逸清是情侣，但王逸清从来不承认，她去林闯部门的庆功宴吃饭，被当众叫经理夫人却不反驳，回到公司就各种摆脸色。
那时候他们俩甚至已经同居，林闯的确对王逸清爱得很深，每一分工资几乎全花在她的身上，自己一年到头就只有那么一两件衣服换着穿。
高队长问：“这到奇怪，那他们俩现在是分手了吗？”
“那我不清楚，我能给你的确切信息是，林闯很爱王逸清，王逸清很爱他的钱，同时，王逸清又用自己的工资养着别的小白脸。”
高洋文惊愕，这女人和她表面上看起来的区别很大啊。
“她的事迹多着呢。”
“林闯在逃，但是我们基本掌握了情况，如果你还知道什么具体的，随时告诉我。”
齐封原打量着王逸清：“公司里还有个八卦，总觉得应该告诉你，你们可以再仔细查一查，张志辉可能和王逸清之间有不正当的男女关系。”
高队长顿悟，但不会直接相信，他点点头，带着部下回去调查去了。
他回到位置上问道：“经理，这么晚了还不走啊？”
王逸清笑笑：“晚上有事情。”
很快王逸清果然拎起包出去了，齐封原挑挑眉，估计今晚她可能会被高洋文那边盯上。
公司里的大灯一个接一个熄灭，然而还有销售那边的同事在加班。
齐封原去黎幸一的办公室等，进门就皱皱眉。
小鬼趴在黎副总监身边，居然在正正经经地学说话认字。
他快步上去，小鬼仰脸看到他来了，居然没有像小时候那样直接扑，这倒是让齐封原有点不自在。
突然怀念起之前那个除了他，谁都不认的熊孩子。
齐封原严肃地想，这是不是所谓的犯贱？平常粘着的时候嫌弃，真不粘人了又开始想念。
小鬼眨巴眼睛，黎幸一鼓励他说话。
“爸爸。”
齐封原差点喷出来，转而瞪黎幸一，你教他的？
黎幸一的表情也挺微妙，他可真没教过这句话，原本他是想让小鬼先说句你好作为打招呼的，谁知道小鬼为什么这么执着的叫人爸爸。
“得，你们继续，我坐会，外边还有人没走，不方便行动。”
“你具体想想怎么做？”
齐封原摇摇手指，等九点之后就好了，他垂首拨弄手机，结果pad收到今晚的往生名单，看起来是在附近的哪个住宅区，放到一边，晚点再过去。
手机上唐乔留信息给他，告诉他今晚自己会连夜坐飞机赶回本部，问他还有没有需要自己帮忙的。
齐封原淡笑，啪啪打字回复：谢啦，你间接拯救了我可怜的肋骨，心满意足。
黎幸一道：“你和那个唐总关系匪浅啊。”
“嗯哼。”
“他就是你说的上头有人吧。”
“嗯哼！”
叶晓撇嘴，一个大男人在这卖萌，简直可耻。
眼看着到时间，齐封原支使叶晓出去打探军情，这边黎幸一正在手段黑进公司的监控系统，关闭所有的监控画面。
两人两鬼站在大办公室里，重心放在小鬼的身上。
齐封原的胳膊搭在十一岁的小鬼肩头，用轻松的口吻说：“去吧，告诉我们，你对哪个位置的味道感觉更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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