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好也准备好了，今晚必须把小鬼送走，直接回家走楼上楼的程序。为此他提前联系沈博雅，又希望唐乔能抽空来一趟。
唐乔还没给他回话，至少沈博雅可以来。
他回到黎副的办公室，叶晓的情绪好了许多，有专家辅导就是不一样。
小鬼在蛇皮本里呆得很安静，齐封原把他放出来：“今晚，我会想办法送你入黄泉，王逸清的命你可以凭本事，取到了就给你。”
叶晓惊讶，他这是疯了吗，纵容小鬼伤人？黎副倒是平静地很。
“你以前不会这么说。”小鬼的眼睛充满疑惑，“你为什么会改主意？”
“我没改主意，我对怨灵向来如此，能用文的方式解决就用文的，实在不行打一架，总能分出个高低，到时候实力不如别人自然服输。”
小鬼似懂非懂：“很公平。”
叶晓拉了拉小鬼的手：“你想清楚了？”
其实她更想问齐封原怎么会有这样的决定，但是看起来小鬼更容易交流的样子，果然小鬼把心里想的全部说出来，虽然语序有些小问题，不妨碍他们理解。
小鬼不记得自己和王逸清的恩怨，就是恨她，非常恨，齐封原伸手探入他的意识，触碰到坚硬难催的墙壁，那堵心墙很厚很重。
齐封原只能在心底感叹，毕竟是继续了好多年的怨气。
“小鬼，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齐封原说，“就算你这一次投胎成功，可能也不会和她和平相处，你们之间矛盾太多，如果注定是这样的结局，你还会选择王逸清吗？”
“我自己会思考，我学会了说话，我听得懂你的意思，你在跟我说王逸清是我的妈妈。”
对对对，齐封原点着头，不用这样把他的意思重复。
小鬼说：“妈妈可以让我成为人，但她不要我，把我打掉了。”
大家都在等他自己捋顺这个问题。
“我对妈妈没有感情，我只想要她的命。”
嘶……听到这句，叶晓的神色就变得有些难以言喻，小鬼还是不清楚自己心里的想法，他没有感情，没有人给他这个机会培养感情。
这个问题就很难去沟通了，小鬼虽然学会说话，但没有经历过人生的酸甜苦辣，换句话说，他只是个初生的会说话的婴儿。
连最基本的行为准则和道德标准都没有，他会随着自己的性子做事情。
想到这，齐封原皱皱眉头，小鬼自己看了不少书，多少能从书里学点东西，只是千万别学坏啊，他不由自主在心里给他列出一堆书单，可接下来就自嘲起来。
今晚就要送他离开，哪来什么机会让他读书。
步入黄泉，万事皆空。
小鬼对这几天的记忆全部清空，到时候投个好胎，跟他齐封原没任何瓜葛。
齐封原忽然想问他：“你为什么认定要做王逸清的儿子啊。”
这片土地有千千万万个代孕的女子，他为什么执着于王逸清一个呢。
难道是冥冥中注定的，这个小鬼阴差阳错只能做她的儿子吗？
小鬼对神神鬼鬼的事情自己没有清晰的概念，更不清楚其中的道道，齐封原叹息一声，拍拍他：“你别想这么多了，这些也不重要，你要是愿意感谢我呢，就多想想怎么让自己放过王逸清。”
虽然这是不可能，齐封原自己就是痛快痛快嘴。
他的目光扫到黎副的笔记本，眉峰一抬，黎副刚才是和叶晓聊了那么多吗，居然记了小半本的笔记。
黎副注意到他的好奇，大方的把本子递给他。
齐封原笑道：“这是你的机密吧，研究笔记什么的，给我看没关系……吗……”
他顿住，因为黎副的本子里全是一对乱七八糟的符号，中间穿插着一点文字，他也看不懂。
这特喵的是什么？齐封原反应了会，明白过来。
这本子里都是速记的笔记，只有黎副本人能看懂，难怪不怕给你人拿到。
“你这东西搞得比情报还机密。”齐封原摇着头笑笑。
小鬼正好这时候凑过来，盯着这些符号看了半天，接着伸出手就着齐封原捧着的姿势，给本子翻页。
黎幸一的神情变化，齐封原同样，他们都想到了一个问题，这小鬼是看懂了的意思吗？
黎副上前将本子抽回，小鬼的眼睛就追着本子跑，“小鬼，你能看明白？”
小鬼眨了一下眼，说道：“人和鬼的表情在常见的情绪中变化不大，单独的个例分灵魂的情况，其中最难的是怨灵，怨灵的表情有些僵化，不容易看清……”
他是在一字不漏的背诵，齐封原看向黎副：他都说对了？
黎副点头：“你的记性这么好，我忍不住想测测你的智商了。”
齐封原撇嘴，有什么好测的，这还不够明显吗？之前就确定这小子是天才，差别无非是天才的程度。
可是黎幸一仍然觉得不可思议，速记向来是非常私人化的东西，每个人的形式都不同，这小鬼是怎么认出来的。
小鬼像是看出他的意思，指着黎幸一桌面上的一本书，那是云都市全市的地图册。
“我那天晚上翻过这个记住了，刚才过滤到这本图册，能对上号。”
齐封原惊讶，这鬼天才不仅智商高，过目不忘，还天赋异禀，他又生出那种可惜了英才的感觉，说真的，要是有可能，他挺想把这孩子带在身边的。
这是个可造之材，而且没有被其他思想浸染，完全能作为一张白纸开始调教，就像当年他自己。
齐封原突然生出培养接班人的冲动，之前就想过，只是一直没遇到合适的人。
可惜啊可惜，这小鬼和自己无缘。
“对了，我今天找了隔壁市的死神来帮忙。”
叶晓惊讶：“你认识那么多死神？”
黎幸一轻笑着：“齐楼主认识的人可不止这么点。”
齐封原挑眉看看他，看来黎副对自己果然很了解啊。
有些话现在说不方便，很快他们都会知道。
齐封原转向叶晓，他可以清楚明确自己对叶晓的态度和心情，好感有，比对普通人要稍微多那么一点。
所以面对她有时候总会控制不住说的多些，他反省自己，是不是太把叶晓当成自己人了？
叶晓努嘴：“你干嘛这么看着我，好像要吃人一样。”
“我不会吃人，你旁边那小鬼激动了倒可能吃。”
中午的时间，齐封原收到唐乔回复的短信，唐乔现在远在欧洲，先买票也来不及飞回来。
而且正好有时差，所以耽误了信息。
齐封原让他安心，这边找了另外的人帮忙。
叶晓注意着他的神色，忍不住问：“怎么啦？事情不顺利吗？”
齐封原和部门同事坐在一个桌子上吃饭，食堂那种大长桌都是人，他可不能这时候对着空气说话，于是连眼睛都懒得抬起来看她。
“点个头摇个头就这么难？”
他忍了忍，摇摇头。叶晓看笑了，在食堂的空隙间走动，齐封原瞥她，很想警告她少给别人添麻烦，冷气蹭蹭的也不怕暴露。
叶晓根本就是个移动空调，走哪冷哪。
正好饭桌上有同事就开始说：“我跟你们说啊，咱们公司最近是不是闹鬼呢！”
其他人哈哈大笑，看智障一般地看他。
那同事正色：“我是认真的！你们公司里头时不时感觉冷对吧？有时候好像还有阴风在吹，就连刚才我都觉得周围温度不对劲！”
温度冷是因为叶晓没错，阴风吹八成是前天小鬼在大办公室里跑来跑去带起的。
另有人附和：“你的意思是，张总的事情跟闹鬼有关？”
同事煞有介事的说：“我这周就准备去山上拜拜佛，去去身上的污浊之气，有些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小心着点吧。”
结果他这番话说完，端着餐盘离开了。
齐封原部门的女同事们开始叽叽喳喳的讨论，个个表示这周部门活动就去爬山，那边的庙听说不少人都去拜。
她们也想去图个心理安慰，齐封原不置可否，小马哥无所谓，部门这几个人想去哪好商量。
事情就这么随随意意的说定，他心里记下就和叶晓单独去了地下车库。
那里人少，说话方便，而且环境阴冷。
齐封原坐在楼梯的台阶上，抽了根烟，他盯着地面发呆，小鬼在蛇皮本中还是安安静静的，但小鬼越是这样，他的心里越是没底。
叶晓轻飘飘坐到他身边：“我总觉得你这次要么是胸有成竹，要么是想直接送死。”
齐封原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他表面上还镇定，心里真的惊讶了。
送死，这次词他这两年经常对自己提起，还从没有人当面说过。
“怎么又不说话了？”叶晓的担忧扩大，“你不会真的这么准备的吧，这样子肯定不是胸有成竹。”
她只是用最粗略的语言描述自己的想法，结果居然这么巧敲中，叶晓是聪明人，她把“送死”在嘴里过了几遍。
等着这个男人自己说。
齐封原哼笑：“想多了，我怎么可能送死呢。”
他在撒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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