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齐术的眼中，秋临风这个突然空降的师叔和齐封原有相似的地方，也有不同。
秋临风的气场更大，他坐在一个人的旁边，能连带着让桌椅板凳都感觉到压力。
可是秋临风言谈举止间，又不会将这些在脸上表现出来，是个有秘密的人，总之齐术看得不明确，虽然秋临风挺好，也比齐封原帅气，但齐术还是更喜欢自己师傅。
唐乔摸摸齐术的脑袋，把这孩子的情况大体给秋临风讲了一遍，秋临风十分诧异，表示这种少见的三世鬼婴居然还能重新为人。
这样的因缘巧合是难得一遇的，齐封原能把这孩子收下来，真是难得。
齐术望着唐乔，说道：“师伯，叶晓晕过去了，我刚才把她送回到房间里，不知道会不会有事情。”
秋临风道：“叶晓，是那个晕在楼上楼的鬼？她是谁？”
“不如，一起去看看，封原一时半会醒不了。”
三人由齐术带路，走进叶晓的房间。
秋临风用灵力在叶晓的灵魂上过了一遍，皱皱眉，表情一时间难以分辨，唐乔问他怎么回事，秋临风做出深思的样子。
“挺奇怪的，她的灵魂似乎不完整，但又完整，我刚才在某一瞬间察觉到异样，可是下一秒就恢复正常，所以拿不准。”秋临风问齐术，“你了解她吗？”
齐术略微迟疑，不确定自己能不能说。
唐乔道：“上一次来，封原就把叶晓留在身边，好像是一次没有成功送走的灵魂，后来他发现这个叶晓……和翟希似乎有些联系。”
秋临风沉默了，翟希的事情他听过，也在后期安葬翟希灵魂的时候参与过，所以多少有点了解。
“那还是等他醒来再说别的，这个鬼暂时没什么别的危险。”
唐乔做主给秋临风整理了房间出来，但秋临风明显不准备休息，他更想多聊聊，唐乔如今一个普通人跟他扛不住这种作息。
最后也就随着齐术和秋临风交流去了。
第二天，唐乔闻着秋临风的早饭香气起床，先去看了看齐封原。
他还在睡，呼吸沉沉，似乎睡得正香。
放下心来的唐乔下楼吃早饭，秋临风看到他，便将吃食拿出来摆好。
看起来非常诱人的糖心蛋和烤面包、咖啡，标准西式早餐。
“你这么多年还真是在国外过的，连这些都学会了。”唐乔说，他自己是吃惯了这些，光是看着就能认出手法专不专业。
想想也是，几十年的生活都在外头。
“明天给你们做最传统的中国早饭，豆浆油条热乎饼，怎么样？”他问。
唐乔笑了笑，秋临风问到楼上的齐封原，唐乔说：“还在睡，可能晚点会醒，我倒希望他再睡个两天。”
他们吃着糖心蛋，齐术忽然放下刀叉，眼睛望向楼上的位置，接着说了句师傅醒了，就小跑着过去。
剩下两人对视一眼，也放下这些，一起去他的卧室。
齐封原坐在床上，手掌按着脑袋，脸色不太好，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师傅！”齐术立在旁边，齐封原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再抬眼看到门口倚着的秋临风。
昨晚的记忆涌上来，眼前的，曾经的，一百年的时间，这家伙真的是丝毫未变。
唐乔上前扶了齐封原一把，秋临风慢慢走到他面前。
“你昨晚可有点丢人啊，区区十几个小鬼，就让你累成那样。”秋临风嘴上不客气。
齐封原轻笑：“那还真是谢谢你了啊，来得真是时候。”
“诶你这意思，好像我来得不是时候，过河拆桥啊。”
“好，又欠你一条命。”
秋临风竖起手指摇了摇：“三条，加上你徒弟和唐哥的，我全记到你头上。”
齐封原看着他，他也看着齐封原，两人说罢终于各自上前一步抱住对方。
好久没见。
这样的话现在说出来会显得很没意思，不过齐封原还是忍不住要说。
兄弟之间，一句话足够。
赶上早饭，秋临风还得专门再给齐封原做一份，谁叫这家伙醒得太早，原本可没预备他会这么快。
三个人的上午全部在叙旧中度过，齐术极其听话地跟在一边，听着这几个人聊过去聊得忘乎所以。
他算是看出来，这三个人中，唐乔确有大哥的风范，沉稳老练，齐封原就比较多变，而秋临风可能更像他的名字，如风一般捉摸不透。
所以齐封原和秋临风要更像，或许他们之间更容易了解对方的所思所想。
“当时我说要远游，在国外走走停停见识了许多，我见到外国的死神，了解过他们的模式。”秋临风说起这些年来的见闻，“执能者还是那么些事吗？”
齐封原说：“基本大差不离，一百年前什么样，现在也什么样。”
“还在遵守着灵魂规则，真是……”秋临风顺势说道，“这种模式总会出现弊端，我还以为早就改朝换代了。”
唐乔点点他们两个：“如今我们三个严格说起来都不算在正统的执能者系统内，谈这些做什么，封原管好他的楼上楼，你呢继续过你的游侠日子，阴间的事情还是少插手。”
秋临风说：“唐哥，你不会要让我们跟着你从商吧。”
“那也不无不可，我手头有足够多的公司给你们。”
齐封原哈哈大笑：“有种我们被包养了的感觉，霸道总裁啊。”
“当年我刚做执能者，还是封原你一直帮着我。”唐乔说。
对此，秋临风表示认同，这话说起来就远了。
百年前，三个年级相仿的男人结识，其中以齐封原的资历最老，但几个人还是按年纪分了大小，再加上那时候齐封原做事还会冲动，正赶上翟希的事情。
想到翟希，唐乔告诉他昨晚叶晓的意外，齐封原就要起来去看她。
这一起立，可能是动作快了，他身体一晃，眼前发黑。
秋临风架住他的胳膊，唐乔皱眉道：“你起码得好好休息两三天。”
“没问题，我得先去看看叶晓。”齐封原说，“对了，那30个鬼都送走了吧。”
“你现在才想起来问，很不负责任啊。”
齐封原看着他：“那是因为我对你的能力非常放心，辛苦了。”
“还是多想想为什么会出现在30个鬼吧，这事情上一次发生都多少年了，你确定最近没什么异常情况出现吗？”秋临风的口气带着关心。
他摆着手表示晚点再考虑，眼下还是看看叶晓的情况更重要。
昨晚秋临风检查过，确认了她不会出事，再深的检查因为齐封原不在场也就没做。
现在叶晓还在昏睡中，看她的神情似乎是陷入睡梦中，不知道梦见什么，脸上还有着笑意。
齐封原刚要用自己的灵力，唐乔就拦住了他。
“你省点力气，让临风来做。”
秋临风微笑，伸手放在叶晓的脑门上，眼睛看着齐封原。
一番检查过后，秋临风露出和昨晚一样的表情，说了和昨晚一样的话。
叶晓的灵魂非常奇怪，有时候表现出来的感觉像是完整的，有时候又有些残缺，而且这种残缺中不仅仅是她自身的，还有外来的。
完整的灵魂感应起来的感觉，可以打个比喻，如果把接触灵魂比作触摸苹果，这个苹果完整光滑，一定能摸出来，但苹果若是有褶皱，干恰恰的，或者有虫子蛀的洞，那一定会很明显。
秋临风对叶晓灵魂的感觉就是这样，前一秒察觉到虫洞，下一秒又恢复光洁。
那股子陌生的外来感，可以比作是虫子。
齐封原听到他的描述，却没有吃惊的反应，这不禁让唐乔和秋临风都察觉到，他可能知道些什么。
“一个月前，我重新去了翟希当年被安置的地方，我在那颗老树中也察觉到奇怪的灵魂动静。”
秋临风沉默片刻，说道：“你确定那还是个灵魂吗？”
“为什么这么问？”齐封原奇怪地看他一眼。
“我对叶晓的灵魂有个新看法，其实你自己也应该察觉了，她不可能之前没有过反应。”秋临风说，“齐哥，你早就知道了吧？”
唐乔和齐术都看向他，齐封原垂下眼眸，望着睡梦中的叶晓。
之前的种种怀疑一窝蜂地袭来，那些他压下的怀疑，心中的猜忌，争先恐后在他的眼前重叠、排列，组合成新的可能性。
但无论它们之间如何组合，都指向一种。
齐封原没想到这一种的可能性，会这么快被秋临风察觉。
或许秋临风在国外的远游中，见到过类似的情况，他这么想着，便看向秋临风，想获得一个答案。
秋临风明白他的意思，点了点头：“我在国外见过，基本是意外才会出现这种情况，但是叶晓的情况明显不是意外，我听唐哥说过，有人把叶晓的灵魂送到你面前，还对你挑衅。”
唐乔打断他们之间的眼神交流：“直接说结论，到底叶晓是什么情况？”
“叶晓的灵魂里有另一个人的灵魂存在，那个人就是翟希。”
秋临风的神色严肃，齐封原缓缓闭上眼睛，默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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