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
黄河两岸的各个村子不断传来每天都有死人的消息。
有男的也有女的,有老人也有孩童。
大的八十多岁,小的两三岁。
刚开始,亲人还哭着很伤心地为死者举办简单的丧礼。
后来。
随着死人越来越多,大家的心渐渐麻木了起来。
丧礼也渐渐消失了。
最后,人死了,抬出去,挖个坑,埋了就算完事儿了。
每一个活着的人都开始为自己担忧。
一睁开眼睛,就争先恐后地跑去济世堂。
从李先生手里领取一包熬制好的免费中药汤剂。
拿到手就迫不及待地一口气喝完。
而后,才觉得稍微有点放心。
这些汤剂很快就送完了。
李先生在野麻滩保公所门前的空地上支起了几口大锅。
保公所墙壁上写的“军事重地不得进入”八个大字还很醒目。
李先生冷冷地看了一眼。
又召集了几个身强体壮的年轻人。
每两个人编为一组,不分白天黑夜加班加点地熬制汤药。
他向保长赵通提出了一个建议。
把野麻滩通往各村的路口封锁起来,派专人日夜防守。
这样,既能杜绝外村人进入野麻滩。
又能防止本村人外跑。
更能够有效地隔绝了病源的肆意传播扩散。
赵通毫不迟疑地采纳了这条很宝贵的建议。
首先,非常果断地停止了赵家码头的船运。
随后,又派赵全有杨宝等船工把守各个交通要口。
坚决杜绝外村人进入野麻滩。
这样一来,野麻滩的人心慢慢安定了下来。
大家都呆在屋子里,没有要紧事就不出门。
大街小巷一下子显得空荡荡的。
这天,天空中飘着些许雪花。
没有风。
天空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刺鼻的中药味儿。
石塘镇镇长孙怀礼带人来到了野麻滩。
赵通紧紧跟随在身后。
李先生正在手把手地指导那几个年轻人如何熬制中药。
一走进野麻滩。
孙怀礼就嗅见了这股浓浓的药味儿。
心中不禁一动。
李先生跟他父亲老李先生一样,都是热心肠人。
当下,叹了一口气。
紧紧拉住李先生的双手。
“李先生,我代表全石塘镇老百姓感谢你来了。”
李先生冷笑了一声。
“孙镇长,今年的流感跟往年不大一样,恐怕一时半会防治不了。”
孙怀礼脸上闪过一丝惊疑。
“那咋办?”
李先生用怜悯的目光瞥了一眼那些等着喝药的人。
“当务之急是要赶紧找到病源。”
赵通插了一句话。
“病源不就是那些得了流感的人?可他们都已经死了。”
李先生摇了摇头。
“他们也是被感染者,不是病源。”
孙怀礼追问了一句。
“李先生,你说这病源到底是什么,在哪儿?”
李先生苦笑了一声。
“我现在也弄不清楚病源是什么。”
又指了指那几口大锅。
“现在只能让大家每天按时喝药,最好别再死人了。”
孙怀礼略显失望地点了点头。
“有劳李先生了。”
随即,他走到那些等着取药的人面前。
很仔细地询问了几句情况。
又对赵通说:“赵保长,野麻滩就交给你了。”
赵通赶紧说:“请孙镇长放心。”
他当上野麻塘的保长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保长的身份让他眼界大开。
他和孙怀礼的关系一天比一天密切了起来。
这个时候,赵通才觉得自己活的像个人样子了。
在今天这个飘着雪花的日子里。
孙怀礼一行人在大街小巷转了一圈,也没有看见几个人。
最后,他们转进了赵通家里。
赵杨氏已经准备好了一桌上等的酒菜。
很快,赵家大院里响起了划拳猜令的吆喝声。
雪越下越大了。
如同天地之间的小精灵,纷纷扬扬漫天飘舞。
喝了很长一会儿酒。
孙怀礼觉得肚子发胀想撒尿。
他走出了屋子。
抬头看了看阴沉沉的天空。
嘴里禁不住咕嘟了一句。
“该死的老天爷,不是刮风就是下雪,还让不让人活了?”
孙怀礼对准墙根开始撒尿。
一泡骚尿还没有撒完,就听身后传来了“哑”的一声。
他急忙回头一看。
只见一只老母鸡落在雪地里,扑腾着翅膀挣扎。
孙怀礼暗自吃了一惊。
大雪天的,这老母鸡咋会是这个样子?
他系好裤子。
怀着一股浓重的好奇心,走到了老母鸡跟前。
那老母鸡见人来了,挣扎的更凶了。
大张着嘴巴,发出“哑—哑—哑”的尖叫声。
孙怀礼心想,也许它受伤了。
可是,很仔细地观察了好长一会儿,也没有发现老母鸡身上有伤口。
他感到有点奇怪。
冲堂屋里大喊了一声。
“赵保长,你快出来看,院子里有只老母鸡。”
赵通急匆匆地跑了出来。
喝酒喝的满脸通红,就像戏台上的红脸活关公。
“孙镇长,谁家的老母鸡咋落在我的院子里了?”
“我看见的时候,它就在地上扑腾。”
赵通俯下身子,前后左右观看了起来。
那老母鸡扑腾着翅膀想逃走,但最终也没有挣扎起来,只能在原地打转转。
两只翅膀扇的雪花乱飞。
赵通忍不住骂了一句。
“该死的东西,想死不去别处,跑到我家来做啥。”
孙怀礼大笑了起来。
“它给赵保长你送金银财宝来了。”
“我见过喜鹊送好运的,就是没有见过老母鸡送钱财的。”
两人很好奇地看着这只来路不明的老母鸡。
雪下的更大了。
不一时,地上就落了厚厚的一层。
老母鸡拼尽全身的力气自我折腾了一会儿。
双腿一蹬,双眼一闭,死了。
赵通捡起老母鸡的尸体,用力扔到了院子外面。
“晦气,真他娘的晦气死了。”
孙怀礼说:“生老病死,这是自然现象,没有啥事儿。”
于是,两人携手返回堂屋里继续喝酒。
说来也奇怪。
这只老母鸡莫名其妙地死在赵家大院之后的几天时间里。
野麻滩很多人家的鸡鸭相继开始了死亡。
很快,大街小巷里堆满了死鸡死鸭。
那些狗呀猫呀吃的两眼通红,白天黑夜地在村子里乱转悠。
这样一来,更没有人敢出门了。
家家户户紧闭大门,唯恐灾祸找上门来。
不知从哪一天起。
一股流言旋风般地传遍了野麻滩。
张葛氏的阴魂又出来了。
有人言之凿凿地说,半夜时分,曾经听见有人在大街上大喊大叫。
仔细一听,才听出来是张葛氏的声音。
还有人说,张葛氏的阴魂饿疯了,逮到什么吃什么。
这股流言越传越凶。
不到一天的工夫,就像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了黄河两岸。
李先生从婆娘高银兰嘴里听见了这股流言。
他只是淡淡地一笑,冷声说了两个字。
“无聊。”
不过,心头却猛然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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